季观山为防止鱼在转运途中醒过来，还是抽出小鱼胳膊打了点麻醉。

约塞西再次睁眼的时候，面前出现一块透明玻璃。

他摆摆尾巴，才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体积不算大的饲养缸里。

鱼的情绪像七秒的记忆一样来得快去得更快，当然鲛人不会只有七秒记忆，忘掉先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是季观山混在麻醉里的药物的作用结果。

小鱼好奇一甩尾巴往前游了点距离，手掌贴上钢固玻璃敲了敲，微弱的一点声音被人鱼捕捉。

［好厚啊。］

饲养缸内还放置了十几条色彩艳丽的观赏鱼，应该是拿来给鱼解闷的。

这点小玩意可逗不到小鱼欢心，小鱼见过的漂亮生物多了去了。

不过，他有点点饿了。

就，一点点。

不知道人类在做什么，他醒来这么久都没人来看他。

一条灰蓝条纹鱼已经丧命小鱼口中，他进食姿势也很漂亮，还特意挑了一条体型小的鱼，以便一口就能吞入肚腹，不用牙齿撕咬，那样会流出血液，血的气味会吸引其他猎物。

不过被困在这个水缸中，有血迹肯定会被人类发现。

事实上，观赏鱼的味道不怎么样。

小鱼被难吃到呕了几下，手背抹了抹嘴巴。

刚刚还贴紧他游动的那群鱼，剩余的幸存者已经离他远远的，贴到水草遮盖的缸底去了。

约塞西无聊吐泡泡的时候，他正对着的那扇门开了。

来的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类，人鱼探出水面，感知到陌生气味。

新来的红头发青年提了一桶新鲜的银鱼，鱼还在桶内扑通乱跳，他有些局促的抬眼往约塞西的方向望去，和小鱼视线对上，英俊的脸上一红，慌忙垂下眼睛。

小鱼又潜进水里，掌心贴在玻璃内壁上，好奇地盯着他，吐了下泡泡。

红发青年磕磕绊绊地自我介绍：“我……我叫埃迪尔，你……你饿了吗？我这里有鱼。”

约塞西盯着两颊红润不知所措的青年，在心里苛刻地评价道，［差一点点。］

并且迅速安排了职位：［人类仆人二号。］

埃迪尔将木桶里的鱼倾倒进一旁的机械装置中，银鱼争先恐后从饲养缸一个打开的狭小管道涌出。

他又偷偷抬头看向约塞西，约塞西的掌心仍贴在玻璃上和他对视。

埃迪尔的脸控制不住的升温，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生物，足以使任何人倾尽财富去换取的一见钟情。

埃迪尔被蛊惑，静静靠近玻璃。

红发青年将宽大手掌贴近玻璃，直至包裹住带着银白色几近透明蹼膜的纤弱的手。

小人鱼弯弯蔚蓝的眼睛朝他笑了一下，埃迪尔瞬间自觉被爱情之箭击中心脏。

他目带迷恋之色，是完全被俘获的状态。

人鱼轻轻敲玻璃，从他视野里消失，水红色尾巴尖扫过缸底铺的一层沙子，混沌的扬起，遮住了埃迪尔往里窥探的视线。

翻卷的沙尘里间或游过几条挣扎逃命的银鱼。

绅士不要偷窥淑女用餐哦。

接下来一周，季观山还是没有出现。约塞西早已忘记他是哪号人物，他在专心逗弄会害羞的人类新宠。

饲养缸内的观赏鱼被清除出去，水缸底部又铺上几层细软的白沙，角落里添了几具漂亮的珊瑚，甚至食物也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约塞西最喜欢被海草遮掩住的那只贝壳床。

他只是学着人类的模样在埃迪尔面前小小打了个哈欠，青年就寻来了这个价值不菲的艺术品一样的小床。

这只人类在他心里的地位有那么一丁点提升。

小鱼开开心心陷入安眠。

埃迪尔在照顾所有人心里都惦记着的绝美人鱼，基地里的研究员都知道。

众人都觉得本应该是组长的美差，谁知道某人在检查那日过后反而当个甩手掌柜。

季观山明面上只冠名“组长”一职，大家心里都门儿清，这是他们的领头羊。这个团队的研究甚至基地以及出海的一切花费由季家担负，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打工人。

埃迪尔终日快活的神色让他们心里有些酸涩，这小子快乐的样子一点也不遮掩。

埃迪尔照顾人鱼的汇报工作也十分简单，事无巨细的反馈人鱼一切需求。

那日他报告时候微微出神一会儿，想着今日美人隔着玻璃和他比划学来的爱心，心里涌起阵阵甜蜜。

季观山察觉他出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饲养缸里该添点新东西了。”

隔日就送来了一些精致的摆设，以及那张精工巧匠悉心制作的小床。

约塞西误将功劳加到埃迪尔头上，埃迪尔丝毫不知，只以为他今日心情好，撑着精巧下巴听他讲故事时候耐心了许多。

虽然不久还是耷拉着眼皮一脸困倦，不和他道别就一甩尾巴游向深处的小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