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esp;&esp;林锦璨拾起小桌上的药棉,朝谢鹤徵脖侧上的牙印擦去,伤痕深可见肉,只需稍微一碰,暗红的血就涓涓流出。
&esp;&esp;“不疼。”谢鹤徵摇头,说一点不疼倒是太假,但这些对他来说的确算是小伤。
&esp;&esp;不疼?
&esp;&esp;林锦璨心中暗自冷哼,手里的动作不由加重了几分,她莞尔温柔道:“那就好。”
&esp;&esp;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来,虽算不上剧痛,但这种稀碎磨蹭的涂药手法,实在磨人。
&esp;&esp;端坐于椅中的少年,掌心不由得握紧了几分。
&esp;&esp;“疼就告诉我,不要逞强。”
&esp;&esp;青墨看了连连皱眉,他手里还握着腰间的佩剑,见此下意识用剑柄抵住林锦璨的手腕:“大人,要不要喊个大夫?”
&esp;&esp;这一击很重,林锦璨的手腕赫然出现一道红痕,谢鹤徵轻啧了声,把她的腕翻过来摩挲了番,对青墨道:“只有翠翠才知道我疼不疼,那些大夫没轻没重的,知道什么?”
&esp;&esp;“可这是要缝针的。”
&esp;&esp;赵青墨语气加重了些,林锦璨嫌弃他碍事,捏着纱布的手微微一颤,她抬头看了青墨一眼,温和的眼眸变得黯淡后逐渐冷了下去。
&esp;&esp;她把擦了一半的药扔在一旁:“那就请二位另请高明吧。”
&esp;&esp;见小姑娘作势要走,谢鹤徵抓住她的衣袖的一个小角:“你来吧,怎么缝都可以。”
&esp;&esp;“赵青墨,你出去。”
&esp;&esp;赵青墨欲言又止:“………”
&esp;&esp;林锦璨她听了谢鹤徵的话,拿起针线如提线木偶般,整个人毫无生机地将针穿过皮肤,甚至,指尖沾满了血,也没察觉。
&esp;&esp;半晌,一道跟蜈蚣似针线疤,赫然出现在少年略带小麦色的皮肤上。
&esp;&esp;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林锦璨现在不知道怎么才好,要她眼睁睁看着青芜和萧南衣死在他手里,她做不到。
&esp;&esp;手背一凉,林锦璨不禁一抖,她蹙眉道:“你要干什么?”
&esp;&esp;把旁人折磨成那个样子,还想来打她?
&esp;&esp;谢鹤徵手落空了,他兀自咕哝了句:“好凶…”
&esp;&esp;“还把自己的手弄得到处都是血,脏死了。”
&esp;&esp;他不厌其烦地再次捧起林锦璨的手,用湿布将血迹擦干净,细致到少女的甲缝。
&esp;&esp;林锦璨一愣,她冷笑道:“知道自己的血脏就好,可不可以别碰我。”
&esp;&esp;谢鹤徵忙活半天的手僵在半空中,他脸上恢复平静。
&esp;&esp;林锦璨把视线移开。
&esp;&esp;沉默半晌,谢鹤徵道:“翠翠……我知你怪我,可你爹的死不是我的本意,你爹是被李晋安所逼,我本想只要他肯听命于我,我便给他换个身份金蝉脱壳……”
&esp;&esp;“是不是你的本意,人都不在了,你不必多言,若你真关心我,就请放我回去。”
&esp;&esp;藏在嗓子里的好些话,在这一瞬间都变得苍白无力,他嗤笑:“好,回去好好休息,我不逼你。”
&esp;&esp;“待会儿语念会借逛灯会一由,在外头接你回去,旁人不会疑心你我,放心回吧。”
&esp;&esp;春夜里落花飘零,夜风袭人,林锦璨蓦然想起萧南衣望向她的眼睛。
&esp;&esp;反正注定是宿敌,注定要到你死我活的那天,不如趁现在利用得彻底一些。
&esp;&esp;林锦璨深吸一口气,拨开珠帘时,她忽然停下脚步道:“谢鹤徵,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esp;&esp;少年抬头。
&esp;&esp;“对了,我给你做了双护膝,大概可以在你出征前缝好,你若不嫌弃,就找个机会让人来取吧。”
&esp;&esp;心里那点火苗忽明忽灭地闪了几下,谢鹤徵眼眶有些酸胀,他顿道:“特意,给我做的?”
&esp;&esp;“你有腿疾,每到雨天膝盖会疼得厉害,没有别的意思。”
&esp;&esp;语罢,林锦璨跨过门槛,急匆匆地走过廊下,走出这座私宅,晚风扑面而来,灌入本不通畅的鼻尖,直冲天灵盖。
&esp;&esp;破碎的衣衫,深不见底的血窟窿,几乎要折断的身躯,林锦璨深吸一口气。
&esp;&esp;她要救萧南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