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被带到另一处食肆。
这里只有一层,被人整体包下。
朱浩进门后,张佐和陆松要跟随入内,却被张忠伸手阻拦:“没有尔等的事情,到外等着吧。”
意思是张佐和陆松还不够格上桌,随后林百户招呼几名锦衣卫阻挡王府众人去路,勒令其留在门口。
张佐皱皱眉头, 瞥了朱浩一眼,毕竟这是个冒牌货,性命丢不丢的他不是很在意,便依言退出。
而后朱浩被带到隔间。
里面只设了一张八仙桌,桌面摆放着鸡鸭鱼肉十几个菜,宴席配置很高, 没有摆酒水,但配了茶壶和茶碗。
张忠道:“咱家奉御旨,特地见各封国藩主子嗣, 宴请时例行问询学业、修养、辅国安邦策略等,无意开罪,请世子见谅。”
“张公公客气了,你远道而来,王府未曾设宴接风洗尘,却让你破费,实在过意不去。”说完,朱浩大咧咧坐到主位上,一点都没有跟张忠客气。
毕竟从身份上来说,朱浩是主而张忠是仆,虽然这个仆本身并不为兴王一家服务。
张忠脸上露出些微冷笑。
他本以为,兴王世子年岁始终太小,遇到没有熟悉的人在场,必定会表现出惊慌失措的一面。
却未料对方竟镇定自若。
这种场面,对朱浩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
不就是奉皇帝命令来考察一下, 看看近亲藩王中,哪个子弟更为优秀?又不是考察我的,我只是装兴王世子罢了……
如果我的表现很重要,兴王府也不会放心让我来,既然你们都不在意,那不是我可以即兴发挥?
张忠跟着坐下,随后招招手,不远处林百户跟着进来,目光一直往朱浩身上瞄,却有意无意往旁边隔间看。
朱浩虽然不知隔壁有什么,但隐约察觉有人影晃动。
这说明要见他的不止张忠一个。
“世子,请用膳。”
张忠抬手示意,而后看了林百户一眼,“还不为世子奉茶?”
林百户拿起茶壶给朱浩斟茶。
就算林百户喜怒不形于色,但朱浩判断,估计对方这会儿心中正在骂娘,堂堂锦衣卫百户居然给朱家一个孩子斟茶,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不甘心的话……
你可以举报我啊!如果你有此胆量的话,那就热闹了,王府故意找个冒牌货来见朝廷使节,被你揭穿……
表面上立下大功,但其实这叫不识时务,知道不?
林百户果然没有拆穿朱浩的意思,安心把茶水斟完,然后恭敬地退到张忠身后。
朱浩当然不会吃眼前的饭菜。
说下毒……估计不至于,毒他一个兴王世子,对张忠有何好处?除掉兴王世子,皇帝没有子嗣,问题根源并没得到根本解决,难道你要把宗藩子弟轮着杀一遍?
但朱浩还是要小心防备,因为他很清楚,张忠跟宁王朱宸濠过从甚密,而且其来湖广前曾去过江西南昌,必然跟宁王见过面,朝廷或许不想诛除兴王世子,但野心勃勃的朱宸濠就没那么仁慈了。
把潜在的竞争对手给弄死,嫁祸给昏聩的皇帝……引发皇室内乱,届时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朱浩没有动筷,只是拿起茶杯,凑到嘴边轻轻抿上一口,而后放下。
要是吃东西,不咽进肚子,吐出来时很容易被人发现,可喝茶水暗中吐掉就没那么容易让人察觉了。
张忠也没逼着朱浩吃喝,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世子学问修习到何处了?”
“四书章句。”
朱浩面色平静作答。
“那世子对辅国安邦之事,有何见地?”张忠继续问。
朱浩语调平和:“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张忠闻言脸色立变,出言喝斥:“世子如此言论,怕是大不敬。”
朱浩道:“圣人之言,何来不敬?”
张忠脸色更加冷厉。
本来他想考察朱浩的学问深浅,顺带威胁一番,谁知朱浩完全不吃他那套,针锋相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想之前路过各藩地,被人众星捧月,却在兴王世子面前吃瘪,张忠心里很不爽。
但不爽也没办法,本来他跟兴王府就没多少交集,他在朝地位再高,可兴王是单独的藩国,而且兴王世子将来是有机会当皇帝的,他张忠终归是臣子,是家奴,没有资格叫板。
朱浩冷静作答,一旁林百户听了暗自恼火,你小子装兴王世子可以理解,但你对御马监张公公不敬,分明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张公公,父王嘱我前来,乃例行相见,具体接待事宜当由地方官府及王府长吏安排,若没旁的事,我先行告辞了。”
朱浩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主动请辞。
张忠道:“不急,不急,用过斋饭再说。”
朱浩摇头:“不垢不净,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