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住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朱娘便带着一家子,来到刚租下的小院。
这院子门前是一条青石板路,再过去便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沿岸遍植柳树,小桥流水人家,虽不是江南水乡,但江南的气息却分外浓重。院子不像北方院落那般大开大合, 天井两侧的屋宇很高,东西向都是二层木楼格局。
“这里虽然没家里宽敞,但胜在风景优美,出门就是一幅美丽的画卷,若长久居住,也是极好的……”
只有前后两进院,占地不大,李姨娘转了转, 回来后很满意。
朱娘则继续跟介绍院子格局的牙婆,商量租金细节。
当朱浩提出一次性缴纳半年房租时,朱娘有些疑虑:“小浩,如果我们在这里长住,怕是很快就被朱家人打听到消息,找过来……南昌距离安陆还是太近了。”
在朱娘看来,朱家势力很大,通过锦衣卫的渠道,要在南昌府打探到朱娘一家的住所不是难事。
朱浩让母亲低下头,附在她耳边道:“娘,半年租金才多少?交了钱后,我们进可攻退可守,想走就走,没有任何顾虑,到时朱家人找来,以为我们只是暂时外出……到时就不会追踪我们, 反而会紧盯着这边, 做无用功。”
朱娘虽然不太明白儿子的想法,但还是点头同意。
随后跟牙婆谈妥, 找东家把租契延长到半年。
……
……
小院安顿下来,随后就是简单收拾和布置,还要添置一些用具,柜子、床榻都是现成的,不过桌椅板凳还是要找人定制几张,被褥带的也不是很足,需要在南昌府临时采办一些。
“走得太急,很多东西都留在家里……”
李姨娘嘟囔着,对于安陆老宅还是有些不舍。
始终长寿县城的宅子,才是她们住了多年,早就准备生于斯死于斯的家。
小白有些忐忑地问道:“我们几时回去?”
小白毕竟不是签卖身契的婢女,跟着朱娘出来,全在于这几个月朱娘和李姨娘都很照顾,让她有了归属感,而且走的时候也只是说出门探亲,好像是走娘家,出来后却发现跟逃难一般, 很可能长时间不回安陆。
问题是小白的家人都在安陆,等着她赚钱养家。
朱娘宽慰道:“还要看看情况……小白你不用担心家里的事, 就算我们不在安陆,仲叔也会按时把你的工钱送到家里。”
“哦。”
小白点头,但心里还是有疑虑,比如说仲叔是否可靠?会不会拿了钱不干事?再就是家里人是否担心自己?
朱浩也在收拾自己的屋子,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朱浩跑到院子里,对准备开门的小白道:“以后有人来拜访,先隔着门问问,陌生人不用开门……你去忙吧,估计是于三来了,我招呼他就行。娘,我先去看看……”
没等二楼房里的朱娘回答,朱浩已跑到前院去了。
……
……
来的果真是于三。
简单寒暄几句,朱浩便跟着于三出了院门,两人顺着河边的青石小路前行,一直下去走个一里多便是戏班落脚处。
“浩哥儿,眼下戏班正筹备亮场戏,如您之前吩咐的那般,准备让龙班主的人上台……您是不知,南昌城最近来了很多戏班子,甚至有江南的大戏班应召前来,一个班子有两三百号人,生旦净末丑一应俱全,那叫一个气派……
“您之前说什么来着,服化道,对,就是服化道,比咱的都齐活……还有就是人家的台姿,咱再练几年怕也没法比……”
于三跟在朱浩身后,嘀咕这两日见闻。
朱浩很清楚,戏剧本身就是富足生活的产物,只有当物质生活得到满足,不虞温饱,人们才有心思追求精神层面的享受,而江南作为鱼米之乡,大明建立后久不历战祸,再加上江南本身就是戏剧鼻祖南戏的发源地,江南戏班行业昌盛完全是情理中的事情。
“对了,还有一些零散的戏子,有的甚至不是乐籍中人,也到了南昌城,他们中有人想找那些大戏班挂靠落脚,要不咱招几个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于三明白朱浩经营戏班的理念后,一心做大做强,招揽人手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同时也是为防止像公冶菱这样的台柱子契约到期后留下空挡,戏班面临无人可用的困境。
朱浩道:“有好的自然要招进来,不一定唱什么,也不分男女,我们总不能只做一些女人为主的戏吧?”
谷噏
于三眨眨眼,仔细一想还真是。
之前在安陆立足,不管是龙班主还是朱浩新买的戏班,从到,唱的都是以女人为主的戏,就算是,大多数角色都是女伶扮演,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这种局面必须尽快改善。
此时二人正好经过一個大门洞开的院子,里面正有人吊嗓,朱浩循声望去,男男女女几十号人正在练功,或扎马步,或练腿功、腰功,或拿顶、虎跳、圆场、翻身,或练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