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下人蹲在那里不知在做什么,梅芷宣上前想催促,却发现,李青竹蹲在吃剩的食物旁边,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也不管是什么,就往嘴里塞。
梅芷宣问:“李青竹,你......”
李青竹慢慢转过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少爷,我饿。”
一向待他刻薄的梅芷宣竟不忍再说,转头叫了别的人去收拾。
梅芷钦得知李青竹跟二哥他们去了品酒会,心里埋怨二哥不带自己去,等到很晚也没有等到他们回来,第二天早晨睡了个懒觉,忽然想起自己一直念着的事,吃完饭便跑去了二哥园子里。
二哥也起晚了,此时下人也端饭进去了,梅芷钦怕李青竹还要那样跪着给二哥踩一中午,导致吃不了饭,直接跟着进去打算要人。
屋里的情形却大不相同了,二哥懒散地趴在床上,李青竹不再穿着那身粗布衣裳,而是一身单薄的丝绸,在床上给他捶背,周围的小厮都带着点嫉妒的表情。
“二哥......”
梅芷钦说了许多有的没的,然后才说自己没有比较得力的小厮用,绕来绕去,想让二哥把李青竹给他,却不敢直接说。
而李青竹却始终低着头,听到他的声音也始终波澜不惊,梅芷钦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却说不上不一样在哪里。
要人行动最终失败,因为二哥的地位还是比他高很多的,二哥说明天叫总管给他挑个又能干活又机灵的,他这没有,梅芷钦就不敢再说了。
后来再遇到李青竹,对方都目不斜视,只干自己的活,已经不理梅芷钦了,好像他们是从没说过话的陌生人,梅芷钦心里恨了几天,给他下绊子,也丝毫激不起他的情绪,哪怕是挨打,反倒是梅芷钦自己心软,又见他每天中午不用当脚垫,还能跟着二哥吃上一口好的,心里酸酸的想,这样也好。
林秋涯告辞离开,临出发前给了李青竹一笔银两,他也收了。
一天夜里,忽然全家都动员了起来,梅芷钦迷迷糊糊被叫醒,说是军阀混战,有人打过来了,他们决定举家逃难,前往上海,去大哥家。
大家都一片惊慌,梅芷钦也赶忙收拾自己喜欢的重要东西,忽然想起李青竹,家里的少爷小姐都可以带一个下人过去伺候,其余的下人要么遣散要么留在这看家,就连老爷的姬妾都只带了一个最受宠的,二哥不一定带李青竹啊,想到这,梅芷钦又鼓起勇气跑到二哥那边。
下人们忙得团团转,梅芷钦发现青风已经收拾好行李跟二哥站到了一起,他便四处找李青竹的身影,李青竹忙着抗行李到门外,被梅芷钦一把拉到阴影处。
当梅芷钦表明自己可以带他一起去上海,不用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留守,李青竹终于抬起头直视了梅芷钦,再一次开口跟他说话。
他说:“少爷,你带别的人吧。”
梅芷钦急得发狂,抓着他的手臂硬拖他去见总管,“你知道在这多危险吗?他们都是拿着枪,开大炮,看谁不顺眼就杀谁!大卸八块,血肉模糊!快跟我去啊!”
李青竹站着不动,他的眼里竟流下了一滴泪,“少爷,是我对不住你的好。”
李青竹离开了,梅芷钦愣住在原地,像丢了魂一样被一家人牵扯着到了码头,坐上了大船。
船开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一干下人,在码头边望着他们,还有李青竹。
船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