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烛火通明,桌面上静置的春宫图仿佛活过来似的,婀娜多姿的明妃挣脱明王,嬉笑着从画里逃了出来,她媚眼一转,瞥到木头一样僵硬的慕容鼎寒,瞬间起了逗弄的心思,走过来抱住他。
慕容鼎寒垂下眼,看着赤身裸体的明妃故意把饱满的奶子挤压在他胸膛上,两颗湿润的红珠溢着乳香,明妃的脸忽而幻化为江燕的脸,接着又变成了小弟。
他们吃吃媚笑着,仿佛在笑话他的榆木脑袋。
明王也从画中出来了,昂着急欲释放的淫根,他一见到明妃,急急追过来,伸手想抓她,明妃笑着躲开,绕到慕容鼎寒背后,明王整个人贴到慕容鼎寒身上,男人的粗重呼吸和女人的调笑不停在他周身环绕,恍惚间,那些欢喜佛的信徒遍布整个房间,不着一缕、姿态各异地交缠着。
无论男女,无论老少,脸上都是虔诚的狂热。
无尽欲海,无上欢喜。
“鼎寒?”父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慕容忠良进了房间,小余关上门,守在外边。
大儿子似是没听到,慕容忠良又叫了一声“鼎寒”,大儿子才如梦初醒,迟钝地转过身来。
“……父亲。”鼎寒木然道。
慕容忠良好似没觉察到儿子的异样,稀松平常道:“今晚叫你过来,是因为你外公把这幅画送了回来,他说还有一处没修好,正好我们得空,不如今晚就——”
“这幅春宫图,真的是外公叫我们修复的么?父亲你……真的送出去过么?”大儿子语气艰涩,“为什么要特意把它带过来——”
慕容忠良笑了笑,“你若是怀疑,去问一问外公便是。”
鼎寒滞住,他要怎么问?难不成跑到老人家面前,问他是否收藏过春宫图?他作为小辈,问一个如此僭越的问题,十有八九被外公撵出来!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求证的路一开始就被堵死了,况且,事到如今,无论这幅春宫图属不属于外公,他已经——
不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抱歉,父亲,我……我乏了,恐怕帮不了忙,我……先回去休息了。”
“没事,不勉强。”慕容忠良被拒绝了也泰然自若,他绕过大儿子,走到桌边,桌面放着一个装颜料的瓷碟,瓷碟边上搁着两支毛笔。
“你回去的时候,顺道帮我把青阳叫过来,让他来顶替你。”
鼎寒愣了愣,没料到这么容易脱身,他看着父亲拿起毛笔,干燥的笔尖点了点瓷碟里面的……
融化了的软膏。
他倏地收回视线,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方才他的注意力都在春宫图上,没仔细看瓷碟上装了什么。
他不知所措地退了几步,明明父亲碰也没碰他,他却被人拿捏住要害似的,喉咙收紧,呼吸不畅,身子一时热一时冷。
逃……快逃!
他踉踉跄跄地转过身,快步走到门边。
慕容忠良见大儿子一副吓坏了的样子,遗憾地叹了一声,还是操之过急了吗?
然而大儿子站在房门前,手都搭在门上了,却莫名定在原地,迟迟没推门。
须臾,大儿子冷静地开口:“……就算我逃得了今晚,父亲有的是办法让我自投罗网,我说得对吗?父亲?”
慕容忠良怔住,随即觉得好笑,“你把爹想得太神通广大了。”
是啊,鼎寒想,有什么好怕的,父亲又没有三头六臂,只要自己想走,父亲拦不住的——
耳边响起明妃的嗔笑,她忽然惊呼一声,终于被明王抓住了,明王急切地抱起她,两手托着她的臀部,往上挺胯。
水声,喘息,呻吟。
……欢喜。
不知过了多久,大儿子缓缓转过身,脸上已不见慌张,像是被追兵堵在悬崖边,自知往前或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沸腾的情绪达到顶点,反而归于平静。
已知命数的平静。
“……父亲要和我修欢喜禅么?”他哑声问道。
“爹说了,不勉强你。”慕容忠良好整以暇地回道。
鼎寒攥紧拳头,父亲似是而非的回答让他感到……微妙的难堪和不忿,都把他弄成这样了——当初叫他一起修复春宫图就开始布局了吧?放任他去找江燕,之后一起享用小余,说不定连青阳……
如此处心积虑,还说什么“不勉强你”?
鼎寒没觉察到自己看待父亲的角度已经悄然变化,按照以往,他会指责父亲竟敢对儿子产生欲望,现在却是单纯地怨愤父亲的行事方式未免过于——
虚伪。
鼎寒愣了愣,这个词……好熟悉。对了,以前小弟对他说过的,什么假正经、伪君子……
他突然理解了小弟的感受,面对一个虚伪的人,确实很容易恼火。
“……青阳还不够你……吗?为什么连我也……”
“不对。”慕容忠良摇头失笑,把手中的毛笔搁下,“顺序错了,你才是最早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