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胡弹乱唱,唱来破音还走调,金香却没笑了。她靠在路灯杆上,一只手绕去后边握住,偏头向着梁玉成,听他唱完这歌。风吹来的枝影摇动还在她脸上身上来回地晃荡,晃得她好像是和梁玉成站在一列无人电车上。金香跟梁玉成说:“我之前听过你唱。你在酒流驻唱,那时候我听见的。唱得不怎样,人却很好看。因为这个我要你来的。”
梁玉成手指还停在弦上,弹了个寂寂的单音。他在沉静氛围里调笑:“你和我老板说一样话。老板说没人真听我的,要我站去台上就够了。不过你知道我唱得烂还找我来,万一二条彪听生气,下台就要杀了我。啊,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第一眼看我就不顺眼,要借刀杀人吧?”
金香一只手仍攀着路灯,弯下腰叹气:“生日宴怎么杀人呢,二条彪要办喜宴,阎王收人都等在门外。不过二条彪可能已经记下仇了,今天不杀你,明天就让人到酒流套你麻袋沉去鹿望港。”
梁玉成配合地张嘴,金香看见了才被逗笑:“骗你的。你怕二条彪听懂吗,哪有帮派老大兼做乐评人的呢。你老板说的其实都很有道理,唱歌都是最不重要,只是要你这种模样站出来,今天有人为你去酒吧,明天就有人捧你做歌王了。阜星歌王,不一定个个会唱歌的。”
“如果不是我自己是个混吃等死领工资的,你这话已经打击到一个音乐梦想家了。”梁玉成把吉他背回去,金香问他:“有烟吗?”
他把烟盒并打火机一起递去,金香松开胳膊重新站直,一只手笼着火苗点着了,却倒转头教训梁玉成:“少抽些烟。唱歌,就算装装样也保护嗓子。”
“忘恩负义,”梁玉成佯怒,过去抢她手上一支烟,“不许抽了,还我。”金香半步躲开,香烟还在她手上,烟头划在空中一道艳红的Z字形,闪闪地迷人眼。在这星明红前边,金香凑去梁玉成唇角亲他。“多谢。”听不出高兴难过的,她低声同梁玉成说。
梁玉成开家门的时候,没料到杨彬已经回去。杨彬从欢欢喜喜的酒宴上溜号了,却又一个在家喝闷酒。梁玉成换鞋时他走到跟前,盯住梁玉成问:“好早就看见你走,怎么现在才回来?”
换下鞋了,还有领带要解。梁玉成微微仰头看杨彬:“这么黑脸,我是你跑腿马仔吗?不知道我做什么去了吗?”他把领带扔在鞋柜上,跟杨彬说:“偷情啊。”
杨彬向梁玉成抬起一只手,像要打人或者掏枪。不过梁玉成不闪躲,杨彬果然也不是为了伤害他。他手指擦过梁玉成唇角,擦过残留的口红印。“不要招惹金香。”说不上是告诫,他这样恳求。
没有回应,只有梁玉成冷淡眉眼。等杨彬的手垂下来,梁玉成自己的胳膊抬起了。他一根手指也点着自己嘴唇同个位子,两下。杨彬得了讯号,俯身过去一样地亲他,在女人留下的红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