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任何人。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没有为人所伤,为情所伤,是生活,时间,是不可抗,不可逆的外因带领我。我的本性在这里,你不要再自欺欺人。”
方赫明的手怅惘地空握了一会,听到最后,他稍稍地侧过头,像在咀嚼陈颂每一个字词。沉默又来到了,这沉默源于言之将尽,无话可说。然而在此时的沉默中,陈颂说完自己心声,反而敢大肆打量方赫明,打量他的苦痛,他压抑的眉眼。方赫明好像被陈颂的话压垮,他将脸埋进双手之中。十年前陈颂自顾自地离开,带走行李,更换号码,留下半张空床,那是方赫明一生的灾难,在找不到陈颂的年月里,许多想说的话都积累下来,现在却都成了说不出口的累赘。最后他无意识地低语:“我本来以为,即使在我人生的尽头,我也和你在一起。”
陈颂观察着方赫明。他想,自己唯一的错误,在于错误地估量方赫明的感情。他毕竟是前男友,陈颂交往过的唯一一位。这三个字不是上床睡出来的,它代表一段曾经的伴侣关系,代表爱情,代表其间存在过的所有可能与期望。陈颂离开的时候,没有察觉到方赫明的感情像一卷粗绳,本来将两个人捆在一处,陈颂走了,在陈颂和方赫明之间,它只缠住方赫明。
然而陈颂是一把快刀,此时此地,他要斩断乱麻。所以他一口否定方赫明:“不可能。我不可能站在任何一个临终之人的床头边,除了我自己,我不负担任何人的离去。在你人生的尽头,即使站着黑西装的无名之人,也不会有我。”
方赫明的双手从脸上落下。他重新睁眼时看见陈颂直视着自己,对他笑了一下。陈颂的论断没有激起他的恼恨,更出乎陈颂意料的,他下一句说:“虽然这样,但好歹重新遇见。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和我回家坐坐。我还住在从前我们的房子里,就当故地重游。”
陈颂扬了扬眉毛,再次告诫他:“这旧情不会重燃。”
“都不是学生了,”方赫明向陈颂摊开了手,“过去的就过去,现在不谈感情也没差。”
他在逼迫自己。陈颂突然好奇起来,想知道方赫明已经把自己说服到哪一步。他朝饭店窗外瞥了一眼,恶意地摆了摆手,拒绝说:“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约了别人了,现在就该走了。这样吧,等我安排出空闲时间再来找你。”
听起来他像是给自己的各个约会排了份时间表。但是到了这个地步,这已然成为不值得在意的小细节,方赫明只要陈颂一个再见的可能。陈颂站起身时,他立刻朝陈颂伸出手,最和善地微笑说:“那我等你,有兴致了随时喊我。”
陈颂嘴上说着赶时间,却站着不动审视了一会。他看到方赫明笑容快绷不住,才俯身回握过去,答应他:“一定的,下次见,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