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这厢闯进门来,动静闹得很大,带的两个打手又高又壮,胳膊能有香玉大腿粗,店里的伙计追在后面根本拦不住,倒是难为香玉能“偷跑”出来了。
外面除了伙计还有挤着看热闹的客人,鸨母横极了,根本不怕看,甚至还招揽着。她嗓门也大,就是阴阳怪气的,“哎呦,大家快来看呐,这若是喜欢我们哥儿,晚上去瞧无不欢迎的,钟少爷何必不声不响的大白天就带走,我们着急坏了,找了半天原来藏在这。”
“妈妈这话说的,明明是妈妈看管不严,让你家哥儿在大街上迷了路。幸好被范大爷捡着,来我这歇歇腿,范大爷还说一会儿亲自送回去呢。”钟瑞不慌不忙让开身,露出后面跪在地上的香玉。
“瞧,你家哥儿懂礼的很,正谢我们呢。”
鸨母和香玉对了眼色,勉强笑笑,“钟少爷别让我们难做,香玉今儿晚上是要在阁里露脸的,这要紧时候跑出来,我们生意还怎么做。”
“且香玉平日里常常思念钟少爷,既然有缘,钟少爷何不替他赎身,当个随从或者妾室都好,我也做个顺水人情。”
香玉听完鸨母的话,膝行上前,就要给钟瑞磕头,“求求钟少爷了,救我一救吧,让我接客还不如死了算了。”
钟瑞使脚尖接住他的额头,冷冷道:“我说过了,当不起。”他又回头看向鸨母,“仔细瞧瞧,他眼角的红痣还挂着呢,有什么耽误的。你们这行也讲究‘不见外男’吗?”
“就算想找人接手,也该是范大爷,关我什么事儿。”钟瑞玩得不耐烦了,想把他们一帮子都扔出去爱干嘛干嘛,但是看了一圈发现范同不见了。
钟瑞气得把万全揪过来,“人呢,范同哪去了!”
万全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钟瑞扫了一眼屋外看热闹的人群,想起什么似的跑到窗边,探着身子向外看,果然,一个滚圆的男人跑着,马上要出街口了。
他们这在一起混的多少有点儿默契,早在钟瑞要甩锅之前,范同就机灵地跑路了,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范同!!!”钟瑞大喊一声,范同稍停,头都没回,继续以不符合身形的速度跑着,甚至还更快了。
钟瑞气得直笑,还真是好兄弟啊,一冲动翻着窗沿就要跳下去追,看热闹的人群瞬间爆出嘈杂的议论,还有人不嫌事儿大地喊了个“好!” 万全赶紧拦着。其实这才两楼,周围高高低低的都是商铺,檐角垫石招牌什么的都可以借力,且钟瑞确实学了功夫的,所以跳下去也没事。
但是万全得了钟夫人死令,二少爷再敢跳楼玩就把他卖进宫里。所以使了吃奶的劲儿拦着,再加上回了神的小伙计们,好歹给拦下了。
结果香玉得了什么启发似的,瞪了鸨母一眼也要跳,“我就是死了,也得是清清白白的!”看热闹的人群此时迸发出第二个小高潮,心想这买东西加看戏的,来得值啊
鸨母赶忙上去拦,又指挥着其中一个打手把门关了,骂道:“要看热闹回你们家炕上瞧去!”
香玉跟柳枝似的,鸨母一把就薅回来,两人都瘫坐在地上,挣扎间头发也乱了,衣服也散了。本来就隐隐绰绰的外衫更遮不住什么,但香玉顾不上,哭闹着还要跳。
钟瑞在一边眼睛鼻子耳朵的闹心,头都快炸了,“别哭了!”
这声吼吓了香玉和鸨母一跳,香玉把眼泪硬憋回去,一抽一抽的,眼瞧着憋不住又要哭。钟瑞彻底服气了,本就没来得及吃午饭,这一大套弄得他筋疲力尽,瘫在椅子上,像被谁吸干了精气似的,只剩下嘴巴还在动。
“多少钱?”
声音不大,但有效。屋子里突然静下来,变得雅雀可闻,香玉也瞪着眼睛忘了哭。鸨母听得真真的,但谨慎起见,还是小心地问:“钟少爷是要替香玉赎身吗?”
钟瑞也没说话,迟缓地转转眼珠瞅着鸨母。
鸨母一哆嗦,福至心灵,她比了个数,“五百两?”
钟瑞不再看她,慢慢道:“算了。”
这下鸨母急了,摸着钟瑞的脾气赔笑道,“爷,可没有这么做买卖的,都得拉扯一下走个形式……要不您说个数?”
钟瑞道:“一两。”
鸨母一听就气炸了,嗖的一下站起来,高声道:“一两!!!”还是香玉偷着拽她衣服才勉强找回理智。
才清净一会儿就又被吵到了,钟瑞皱着眉,凉凉地看过去,鸨母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是城中一霸,专好打架的。但还是气不过,一两银子这是打发要饭的呢?她把香玉也扽起来,推到钟瑞眼前,又推着他转了一圈,
“您瞧瞧,这身条,这脸蛋,又是正好的年纪,嗓子甜人又懂事。”说着拉起香玉胳膊,露出戴的玉镯来,“就算是戴的镯子也不止一两啊。”
钟瑞本来根本没理她,但是看那玉镯愣住了,他们家是城里最大的珠宝店,他自己也从小耳濡目染的,这玉镯倒没一点印象,雕刻的花样普通,料子却罕有,不像这边的。
鸨母以为钟瑞有了兴趣,提了提精神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