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的家。
120秒给他留了纸条,大概怕他看不见,黄色便签纸就沾在他手边沙发面上。
上边的字迹龙飞凤舞,像医生开的药方。
连蒙带认看半天,拼全了一句话:“我出门办事,你去看一眼猫拉没拉屎,拉了铲一下。”
段景行蹲在猫砂盆前,翻出一泡猫屎,铲完了顺马桶冲走,洗干净手,找到茶几上的圆珠笔,在那张便签纸底下另起一行:“你这种塑料猫砂铲不好使,得买那种钢的,猪八戒耙子形状的。”
笔锋一顿,又写:“别买了,我还你T恤时给你带一把。”
撂下笔,头还有点晕,他坐回沙发上,旁边盘成元宝的橘猫睁开一只眼瞄瞄他,换了个四仰八叉的姿势,俩爪朝着天,又闭眼睛了。
手机震起来,怕打扰猫睡觉,他几乎是立即就划向了接通。
“请问您是段景行先生吗?”
他说了句‘是’,对面语气瞬间高亢起来:“我叫小崔,是市残障青少年公益画展活动的志愿者,打电话是通知您,之前您寄过来的画评上奖了!可以参与下周日在东秀B2百货一楼举办的画展了。”
握在手机上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跟对方又确认了一遍,才舒出一口气:“知道了,谢谢。”
那边挂断后,段景行慢慢低下头,把脸埋进橘猫暖烘烘的软毛里,橘猫乖乖不动,他抬起手,揉了揉它温凉的半只小残耳。
傍晚时分,晚霞把整座城烧成了赤红色。
秦晚从甘耀明住的酒店回来。
——买家改了交易时间,甘耀明决定迁就对方要求,提前交货。
也就说,他们今天半夜就得走陆路口岸出境。
家里只有挂窗帘上荡秋千的金百万,灯没开,金百万的两只眼球锃光瓦亮的。
摁开壁火,屋里亮起来,他首先注意到还贴在沙发上的黄色便签纸。
上边挤了不少字,摘下来一看,发现段景行给了一段针对猫砂铲的差评,说要还T恤时给他带一把钢的,最下面清晰地写着一串手机号。
注视着那行手机号看了两遍,大理石瓷砖模模糊糊映出他上扬的嘴角。他把纸攥成团,保险起见,掏出打火机直接烧了。
晚9点29分。
水城,陆路边境口岸。
过海关时,例行检查,打头的边防警察不知从耳麦里听见什么,拧起眉沉下脸,带着几个武警兵走过来:“把这箱水果卸了!”
这是要彻检了。
秦晚瞄了眼副驾上的甘耀明,发现他肩膀微耸,看起来有点僵。
他从驾驶位上跳下来,迎着边防警察,完全流氓做派地开起玩笑:“警官,这一车是贵妃芒,皮薄,娇贵,跟处女膜一样,检查可以,弄坏可是要摊上事儿的。”
年轻气盛的执勤警察一把搡开秦晚,带着六个武警兵冲上去卸货。
甘耀明也下了车,站在货车门口,眼睛有意无意地溜向里头供人躺着休息的那趟黄色胶皮垫。
一个边防兵弓着腰把皮垫从头摸到尾,对着挂衣领的对讲机呼叫了两句。五分钟后,警犬被牵上了车,直奔着皮垫,嗅完了还搭上爪子比划了一下,示意得很明白。
“拆坐垫!”边防警察一声令下,其余的人纷纷蹲下,开始起下方的钉子。
甘耀明额头上冒了一层汗珠儿,秦晚则是不慌不忙。
皮垫被掀开的瞬间,“噗”的一声,里头的东西猝然炸开了花!
焦糊的味儿冲出来,灰烟滚滚,然而这么大的动静,只是崩得车上警察一脸灰,丝毫没伤着人。
——接触即自动爆炸的炸药分量不多不少,刚好彻底毁掉那两公斤4号海洛因,还就近崩坏了压在货上的几枚芒果。
先前那警察顶着一脸芒果汁跳下车,抬手抓起秦晚衣领:“你搞了什么鬼?”
秦晚一米八八的身高,那名警察因为比秦晚矮半个头,得抬头看秦晚的脸,一下子就显得气势没那么足了。
秦晚挑了下眉:“我站这儿一下都没挪,跟我有关系?”
对方松开他的衣领,朝自己带来的武警大手一挥:“通通带回去!”
秦晚被架起来,塞上车,一路穿过颠簸的土路,最后被关进一间没挂牌单位的审讯室。
有人给他倒了杯温水,水刚喝见底儿,走进来个制服穿的立立正正的男人,浓眉大眼,身形挺拔,肩上四角星花被天棚灯一照,反射出好几条白线。
秦晚打了个哈欠,背顶着椅子往后一悠,椅子两条前腿离地,他两条腿则斜着搭上了桌:“穿这么整齐,真不像你,你还是李展诚吗?”
“开完会直接过来的,”李展诚在对面坐下,抬手叩了叩桌面,“哎,你那事儿,我可给你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