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进入正题,哈德森坐直身体,等待他最感兴趣的部分。
沃特斯的烟还剩三分之二,他打开窗户:“有点闷,不是吗。”
这家伙卖关子的习惯真叫人讨厌,哈德森想。
“我说了那么多,史密斯先生,是否轮到你说一说,你所知的部分?”沃特斯转头看向哈德森。
哈德森露出一抹讥笑:“抱歉,但我觉得,重复一段我早已知道的内容,哪怕您加入了许多细节,也不足以和我所知道的内容等价交换。”
“看来,你对自己掌握的消息非常自信,”沃特斯把烟灰弹到窗外,“不过,我也一样。”
“如果我知道的东西对您来说不重要,那您也不必大老远跑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不是吗?”
沃特斯定定看了哈德森一会,问他:“那你想要什么呢?”
“把所有关于他的事,告诉我。”
“哈哈,”沃特斯低头笑出声,“仅此而已吗,史密斯先生?”
他走回桌旁,重新坐下:“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呢,你可帮了我不少忙呢。”
“那就请您别再卖关子了,继续吧。”哈德森双唇紧抿,尽管他想装出游刃有余的样子,但由于缺乏经验没有成功。
沃特斯把烟掐灭:“班.法默尔,来自伦敦的贫民区,母亲是妓女,他有个妹妹,我已经说过了,叫做艾米。”
“杀人之前,他在一家杂货店做店员,而他妹妹则在帕尔玛夫人的会所当帮厨,”看到哈德森皱眉,沃特斯点头,“是的,这也为他出现在那里给出了一个可能的理由。”
嘬了一口茶,沃特斯也微微蹙眉,说起困扰了他许久的事:“据我的经验看,当你寻找一个罪犯时,往往从他的亲属朋友入手最有效率,所以我想先找到他的妹妹,或许她还和自己的哥哥有联系,那我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法默尔,可我没找到她。
“事实上,应该说,在她哥哥的事情稍稍平息下去,没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之后,她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为什么要离开——其实给她找个离开的理由并不难,莫里斯夫人派来的人一次次打扰她的生活,想躲开这种事情无可厚非——总而言之,她那里的线索断了。
“而我在追查法默尔的下落时四处受阻,似乎有人不想我调查下去,连我的线人都拒绝给我提供消息。
“这很奇怪,法默尔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调查他会这般困难?如果他是受人雇佣谋杀莫里斯男爵,谁和男爵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若他是因为个人原因痛下杀手,那么原因为何,又如何解释我所受到的阻力?
“我觉得,一个案子是由各个关键环节共同组成的整体,在无法探查到法默尔下落时,那不如从源头着手。
“我开始调查莫里斯男爵是否有仇家,可惜的是,我一无所获;于是我又转头去查法默尔的人际关系,同样没有收获。”
突然,沃特斯抬头对上哈德森的眼睛,微微一笑:“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我得到了一个消息。”
哈德森不明白他这一眼代表什么,带着询问回望他。
“我听说有人在打探一个叫班.维尔德的人,形容和我追查的对象如此贴合,甚至还给我带来了新的调查方向——维尔德侯爵。”沃特斯往椅背上一靠,又开始卷烟。
坐在对面的哈德森手无意识地攥紧拳,他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而他必须克制住。
“我不知道维尔德侯爵为什么会牵涉其中,但还是决定先去调查一番。
“维尔德侯爵是个不简单的人,这个人很有意思,但那不是我们要关注的地方。
“据我调查,维尔德侯爵的感情生活十分单调,他基本不去那些高级会所,至于贫民区的娼馆更是不用提了——哦,如果他将爱好藏得很隐蔽的话,那就另算。
“我个人是倾向于班.法默尔不是他的私生子,硬要说两人有交集的地方,可能就是,维尔德侯爵曾资助过法默尔曾经就读的贫民学校,除此之外,我不能找到更多线索了。
“不过,这位一直未婚的爵爷突然想要娶一个出身贫寒的美丽姑娘,哦,或许他只是因为时日不多,又被爱情冲昏头脑,想要在生命的最后燃起一把爱火……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这个幸运姑娘正是艾米,那么很多事情就能解释通了。
“不过,我向见过那位夫人的人打听,却发现他们的长相、身型、年龄都对不上号。
“所以,我决定来找你,先生。”
在沃特斯提到维尔德夫人时,哈德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万幸,最后的结论是错误的。
沃特斯不疾不徐说出下一句话:“如果您能帮我找到法默尔,我愿与您分享部分莫里斯夫人给出的酬劳。”
“……多少?”哈德森迟疑了一会。
“50镑。”沃特斯张开手。
“哦……当然,先生,我很乐意帮助您。”哈德森的手放到座椅上,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