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黑色腰带套住脖子死命往后拽,但张吉彬很快就反应过来,脚跟卡住沙土地,身体一顿,抓刀的手向后一扎!
屠钰被迫退开,张吉彬转过身,抬手就斜刀朝他刺去。
屠钰把那条皮带使得像一柄软剑,实打实地在张吉彬脸上抽中好几鞭,但很快,鞭尾被张吉彬拽住,皮带从中间被锋利的刀刃一割——断了。
“同、同志,我在外面找着一根钢管……”
墙外响起个声音,穆芳生认得出是刚才那名辅警,忍着反胃和剧痛撑着墙站起身,说:“递过来,不要扔!”
于是那根钢管一点点从墙那头顺进来。
——锈迹斑斑的,随便在哪个工地都能捡到的那种建筑垃圾。
“小钰!”
喊完,穆芳生握着它扔标枪一样朝着屠钰扔过去。
听见穆芳生喊他的瞬间屠钰便举起了手,钢管顺着惯性往前扥了一小段,手掌被它擦得要冒火星儿。
而张吉彬趁着他抓钢管的功夫再次突进,屠钰后错一步,两手握住钢管,照着张吉彬的脑袋狠砸下去!
只听“锵”一声倒牙的刺耳动静儿,钢管被匕首刀身隔住,金属划擦,磨出一串赤红的火花儿。
僵持须臾,屠钰霍然抬手,再次狠敲下去!振幅太强,张吉彬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松开刀柄,“咣啷”一声,匕首就这么掉在地上!
屠钰扬起钢管,照着张吉彬抽过去,对方抬手肘护头,他便顺势朝张吉彬小腿横扫。
“咚!”
那是钢管全力砸在肌肉上的闷声,似乎还有骨头开裂的脆响。
门外响起什么动物的吠叫,张吉彬看了看屠钰,忽然转身一跳,进了屋里,反手毫不犹豫“啪”的关上门。
就慢一步,门板堪堪刮过屠钰的鼻尖,差点夹断他的鼻梁。
屠钰抬腿“哐”一脚踹在门板,但这门是新的,相当结实。
刚才民警们一溜烟儿跳窗逃跑,谁都寻思给后边的人留个门,就导致了这扇门一直没关!
脚被门板震得生疼,屠钰回过身,看向穆芳生,当即被对方胸前一大片血迹刺了眼睛:“生哥!”
“等会儿再生。伤不严重,叫张吉彬踹两脚显得吓人。”穆芳生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近两米高的墙,“把墙上玻璃碴子砸了。”
屠钰攥紧手里的钢条,打地鼠一样一通拍,匀出来个空地,还要再处理干净点,被穆芳生攥住手腕:“行了,我们跳出去。”
说完,他往后退,冲刺过来起跳,两只手摸到墙壁边缘,屠钰在他身后拖了一把他的屁股,又抓住他的小腿往起举,算是爬上来了。
他站在墙上,回身拽住屠钰往上一拉。
墙壁就那么大一小条,站不下两个成年男性,于是二人半摔半跳地终于是到了院外头。
余光一抹红,穆芳生看过去,自己小臂上扎着一块碎玻璃,他二话没说,唰的拔下来碎玻璃,血瞬间淌到了手腕。
刚才听见的吠叫更加清晰,循声去找,山不远处草丛里,一群黄牛正甩着尾巴低头吃草。
张吉彬还没跑出他们的视线范围,远远地朝着他们一笑,双手抱着一块能有五六斤的石头,照着牛群最壮实的那头黄牛臀部,毅然砸下去!
“哞——”
头牛拉长音叫唤,原本驯顺的牛群突然发狂乱窜,最强壮的头牛则是狂奔起来直直冲向穆芳生和屠钰他们俩!
——张吉彬不愧是村子里长大的,一眼就能认出头牛。
被这种全是肌肉的黄牛踢一脚要么脾破裂要么肾破裂。
他俩的延州之行在被鹅撵了两公里之后,又被黄牛追得满场乱飙。
牛倌原本在不远处靠着他的摩托车打盹儿,听见牛叫声不对劲儿,急忙睁开眼,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整个人被张吉彬提溜小鸡仔一样提溜起来甩到一旁,张吉彬飞身骑上他的摩托车,打着车拧把手轰油门,直接一路狂飙出去!
黄牛开始原地乱蹦,他们暂时脱险,那头眼看张吉彬就要这么逃了,屠钰忽然喘着粗气把手上那段钢管递过来:“生哥!”
穆芳生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屠钰什么意思,刹那间他觉着屠钰对他的信任简直无厘头。
山路盘旋,望了眼疾驰的摩托车,估算了一下距离,其实不算远——打水漂这个距离他偶尔也打出过一次。
他并没多信任自己,却很想信任屠钰的期望。
穆芳生握过那根钢条,目不转睛地盯着摩托车,估算它的行驶速度,再飞速计算了大概位置,一直等到耳畔的风静下来,他才转了转手腕,后退几步,猛冲,手臂随之后仰,将手中的钢管掷了出去!
钢管在空中画出一条反光的弧线,一米,五米,十米,二十米——
摩托车的轰鸣陡然变得尖利,钢条嵌入车轮毂的前轮,摩托车后轮整个抬起,骑在车上的张吉彬顺惯性一个弧线跌出去!
风再次卷起来,裹挟着黄牛身上特有的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