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通灵玉简中传出重离子的暴怒声,哪怕不处于同一个空间,半生客栈在场的人也被吓了一跳。
更不用说罪魁祸首罗松安,瘫在地上的两条腿狠狠抖了一下,抽了筋。
重离子的怒火还在持续喷发:“你们在哪?我现在过去!”
钟御忙阻止道:“师尊不必担忧,小师弟无生命危险。徒弟是想问,贼人已擒到手,只是他以苍空派与罗家为势不肯认罪,想问师尊,我们该如何处置?”
事实上,钟御丝毫没有顾及苍空派与罗家的势力,不说由归衍出面,他一人担责也不怕。只是今夜这事,一不小心闹到公众场面,若他执意先斩后奏,难免会使宗门声誉受损。
而且,他看罗松安狗仗人势的嚣张样实在觉得可笑,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他的分量远没他想象中的重要,不失为一举精彩的精神打击。
不过钟御似乎高估了自家师尊的涵养。
重离子直接粗俗开骂,言语激动得仿佛让人感受到有唾沫星子拍在脸上:“苍空派算个屁!罗家算个屁!你尽管惩治,出了事本尊兜着!他娘的竟敢对本尊儿……”
钟御眼疾手快熄灭玉简,把未能说完的“儿子”一词打住。
呼,好险,差点说漏嘴,看来老头子不知道他这边围了许多人。
“……”钟御在心底默默道歉,老头子的称呼是他跟小师弟学坏了。
他收了玉简,掀起眼皮看向罗松安,居高临下道:“你都听清楚了。”
是陈述,而非询问。
见他将要动手,罗松安内心升起巨大恐惧,后背冷汗如雨,瞳孔急剧收缩,眼珠睁得死人般大。
“不,你不能……”
他扭头大喊:“愣着干嘛?快来帮我!”
尹璇身形微动,又缩了回来,面露为难道:“此事是我们过错在先,即便告到掌门那也是我们不占理。既然重离剑尊发话,又有诸多道友在场作证,若我等一味包庇只会落了笑话有辱我派名声,还请泠音剑君公正处理。”
几句话,尹璇将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源头在罗松安,施压的是重离子,路人道义指责,钟御不依不饶,他只能被迫接受局面。
不是没人听出来他的话术。钟御不在乎这口黑锅只想报复,路人抱团法不责众,罗松安也听出来了,于是更加怒不可遏。
“尹璇!你在放什么狗屁!你就是想趁机害我,你想让我死!”
他急红了眼,脖子粗红涨出青筋,索性破罐破摔一指对面:“行,你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那个小子根本不是——!”
话音戛然而至,罗松安张大了嘴想说话,可发出的声音只有如钝刀般的嘶哑“啊”声。
罗松安慌了,无声嘶喊半天,嗓子干了,趴在地上剧烈咳嗽,咳得涨红了脸,几乎喘不上气。
“啊、啊——”他颤手指着钟御,五官狰狞,布满血丝的眼白极其瘆人。
钟御垂眸冷冷看去,属于合道大能的气场瞬间袭来,泠音寒气四散,在场的人顿时噤了声裹紧衣袍,客栈内死寂一般。
罗松安两股战战,扭着腚在地面一个劲往后缩,抖得像筛子。他悔,他不该一而再再而三惹怒钟御,恨不得穿越回片刻前把自己的嘴和手全部剁掉。
可为时已晚,钟御在心底默默数列罗松安的罪状。
罗松安倚仗门派与家世,对小师弟调戏不成心生怨恨,设计毒害。钟御不敢想,如果不是黑蟒护主,如果不是他到的及时,他护着、娇养着的小狐狸,会遭遇何种凌辱虐待。
他后知后觉地心悸。窝在胸口处的狐团子温温热热,可越是触及到真实,劫后余生的后怕在心间膨胀得越大。
“哗——”
泠音出鞘,室内不流通的空气霎时止住结了冰霜。罗松安还在盯着空中飞舞一圈的剑一阵胆颤,下一瞬,丹田传来剧烈的撕裂疼痛。
“哈啊——啊——”
苍白嘶哑的喊叫太过微弱,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地上的人已扭成一团,捂着肚子想逃,四肢却被强硬分开吸附在地,挣扎数下后便用光了力气,只剩手指在抽搐。
罗松安惊惧万分,想喊救命叫不出声,想逃命又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结满霜花的寒刃悬在正上方,剑尖直指朝地,刺射出的剑气一点点敲碎他的金丹。
不是一股捣碎,而是真如惩罚地在慢慢折磨他。
罗松安心痛身痛得快要晕死过去。
不要!他辛辛苦苦修炼一百年,浸泡服用多少仙丹灵药,好不容易结出的金丹怎么可以被毁掉!
哪怕金丹再结,也会失去光泽和活力,元气大伤!
罗松安真的害怕了。面色惨白,嘴唇干裂,满头的汗把平日得意的相貌糟蹋得狼狈不堪,两条腿费力地蹬着地,配合那一双快翻过去的白眼真让人以为下一刻他就要没了。
围观人群中稀稀拉拉响起叹息、议论,有人啧声为罗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