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就是要杀他。他不该死吗?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会威胁到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了呢?”
进门后没有人开灯。借着从窗户照进的微弱月光,窦小祁看着哥哥那张柔软漂亮的嘴唇说出这些话,忽而想起了那个夜晚,哥哥脸上溅了鲜血,有如鬼魅。
可一切是这样的矛盾。平日里,饭桌旁,那个眉目低垂,充满神性的哥哥,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可是哥哥为什么要骗我?”窦小祁从没有预设过有一天会问哥哥这句话。
“我跟你说窦正礼回来我就要让他死,你会同意吗?”窦少钦伸手想去揽住妹妹,又忽而意识到自己身上全是湿的,他收回手,说:“你不是还要继续认他作爸爸吗,妹妹?”
窦少钦利落地脱去上衣,啪地一声将灯打开,走进卧室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一边说:“你知道他在电话里说什么吗?不知道他从哪里赚来了脏钱,他说要回来带你过好日子。”
窦少钦语气带笑,“你觉得我能容忍吗?我能容忍我去上大学,你跟窦正礼一起生活吗?”
他拉过妹妹的手一起坐在床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一想到他还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我一想到你还认他作爸爸,我就想立刻、马上、杀了他。”
“所以我要让他知道你是我的,所以我要杀了他,这有问题吗,妹妹?”
窦小祁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也不敢看哥哥的眼睛。半晌,她说:“不应该是这样的,哥哥。”
“无论一直以来我们经历了什么,都不应该蓄意地去杀人。你的手应该用来解那些复杂的题目,而不是用来将一具尸体绑住,抛到汜江里,哥哥。”窦小祁脸上挂满了泪痕,她挣脱开他的手:“并且,你有想过如果那天晚上你没有撞开门,窦正礼会对我做什么吗?”
窦小祁越说越激动,积累的情绪顷刻间外泄,哽咽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压在我身上,把我咬得好疼好疼……说我跟你在一起,就必须要跟他在一起……”
窦小祁再说不下去了,她伏在窦少钦怀里痛哭起来。窦少钦揽住妹妹,浓密的睫毛遮盖着他眼中的仇恨与心疼。那晚他用尽全力撞开门后,看到月光下,妹妹哭喊着被窦正礼制住双手压在身下……这个画面他永远也忘不了。如果可以,他还要再杀窦正礼一次。
“对不起,小祁。哥哥不应该让你陷入到那么危险的环境里……”他抚摸着妹妹的头发,艰难地说着:“对不起妹妹,哥哥的确被恨意冲昏了头脑,没有设想到会保护不好你。”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妹妹挂满泪珠的脸上,脖颈上。
“只是,这让窦正礼更该死了不是吗?如果真让他回来跟你一起生活……我真的接受不了。”
“原谅哥哥吧,小祁。我的手应该用来做什么,这并不重要。就算是在地狱,只要有光洁明亮的小祁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窦小祁哭得几乎没有力气了,她摇头呜咽着说:“这些事情过后,我们再也不是光洁明亮的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切。那些血缘与伤害,都太过复杂。她不知道自己该抱着什么样的观念去看待这一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过去她一直沉溺在哥哥给的温暖与庇护中,只是当这层保护被揭开,她才发现,这一切她实际上根本无法承受。
“没关系,妹妹。”窦少钦抚摸她的后背,“没关系……”就算是站在泥泞里又如何呢?他只要妹妹在他身边。
“……小祁。”他的手忽然顿住了。
“你穿的谁的衣服?”
这句话让屋内的空气凝结住了。刚才窦少钦过于焦急,没有注意到妹妹是刚洗过澡的,而且还穿着陌生的衣服。
“你刚才去了哪里?”窦少钦捏住妹妹的肩膀,问道。
窦小祁看着哥哥,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哥哥还在怀疑自己?
“我说,你刚才去哪儿了,小祁?”窦少钦见妹妹不回答,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这重要吗?”窦小祁哭得声音有些沙哑。
窦少钦轻轻地笑了。不了解他的人会被他此刻的笑容欺骗,但窦小祁却清楚地看见,哥哥额角跳动的青筋。
“妹妹,你真的长大了。”他用指腹去擦妹妹的眼泪。
“以前你只会跟在我身边,你知道你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哥哥吗?我从来不需要担心你会离开我。但是现在,你不仅学会了离家出走,学会了质问我,还学会不回答我的问题了是吗?”
“你是跟谁学的呢,妹妹?我没有教过你这些啊。”
哥哥的话听起来都陌生又刺耳,窦小祁分辨不出此刻他的情绪,只能从那些跳动的青筋看出,此刻哥哥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但她却并不想像以往一样去安抚。
“为什么我去任何地方,见了任何人都要跟哥哥汇报?为什么我一直以来像信仰上帝一样信仰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