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在御书房里头大概有半个时辰,明元帝什么都问了,包括宇文君和褚明阳的夫妻相处,听得说宇文君痛打褚明阳,他眼底充满了悲凉,“这能耐,真真是羞辱了皇家颜面。”
曾是沙场战将,到最后却要以打妻为乐,怎不让明元帝为之痛彻心扉又恨他不争?
他问道:“也就是说,如今凶手尚未有头绪。”
宇文皓道:“不能说全无,但不确定,儿臣之前禀报过,说京中有一批人暗中活动,且与平南王府扯上了关系,这一股势力,暂时看着是以林霄为首,还有几名江南富商与他们一同密谋,这些人如今儿子都盯着了,不排除大哥是被他们的人所伤。”
“这些人你调查了这么久,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么?”明元帝显然有些气躁了。
宇文皓道:“这些人隐藏得深,加上原先我们的视线一直被红叶公子引了去,没有及时发现他们的活动,这是儿臣的过失。”
明元帝知道他最近也是尽心尽力去办正事,不忍苛责,想了想道:“会不会这其实就是红叶公子安排的人?他以手底下密探这么多,怕是早在北唐布下了许多暗线。”
宇文皓道:“儿臣会去调查一下。”
其实宇文皓这会儿倒是没怀疑红叶了,只是眼下种种,又似乎是红叶的手笔,和他在大周运筹的种种十分相似,暗线铺天盖地,便冒出一个头来,也寻不到另外一个头。
就好比是……有人在抄袭红叶,复製他的手段。
“如今至少确定林霄是这群人在京中的首脑,何不先拿下他?”明元帝问道。
“不可,若拿下了他,他手底下的这一层势力会掩藏得更深,且如今他们已经在行动,儿臣已经多方面监视,只要他们行动,儿臣便可知道他们的目的,估摸老大被害,是他们的第一步,这一步走出了什么棋子,便静待这事如何发酵,这所有的杂乱,最终都会有迹可循。”
明元帝在宇文皓的身上,能找到一些宽慰,这么多个儿子,总归是培养了一个出色的。
不得不承认,他分析得很到位,如今京中就好比是一隻大锅,锅盖是平静的,但锅中是已经开始沸一腾,要知道这锅里头煮的什么汤,在不能掀锅之前,那也要闻闻味道。
如今,这味道马上就要出来了。
宇文皓有一个想法,只是犹豫了许久,但见眼下有此必要,遂上奏,“父皇,可有办法让平南王回京一趟?儿臣指的是不下旨意,看可有别的由头,请他回京一趟呢?”
明元帝蹙眉,“你怀疑平南王么?”
宇文皓摇头,“不,事到如今,儿臣还是没有怀疑平南王,但是总觉得有人希望我们怀疑平南王,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把这水再趟浑一些,干脆谁都看不见谁,这总比如今敌明我暗强。”
明元帝精神一振,道:“你说来听听。”
父子二人在御书房里头商讨了将近一个时辰,宇文皓方告退离开。
他到干坤殿里接回元卿凌,太上皇已经往外撵人了,说她把干坤殿的气氛搞得很差。
元卿凌抬起泪盈盈的眸子,却还是拉着太上皇继续说:“容我再说说,我才说到生点心们,把这段说完,我就走了。”
“快拖她走,没完没了了。”太上皇赶苍蝇似的扬手,那叫一个嫌弃。
宇文皓暗自诧异,老元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竟然在干坤殿里头跟皇祖父细说当年,怕她记起往日不开心的事,便忙拉着走了。
等出了宫上了马车,宇文皓握住她的手,郑重地道:“你若想说,那就跟我说,我在你身边,你情绪便是崩溃我也能护得住,我知道这些年实在是委屈了你。”
元卿凌揉了揉腮帮子,叹气,明眸里还有一层淡淡的泪意,“不是我想说,我只是帮太上皇转移一下,发泄一下,宇文君出事,他心里肯定也难受,但因着宇文君犯下的这些事,他不会让自己表现出难过的样子来,可这些情绪在心里头几转,不知道会发酵成什么样子,我便回顾这几年,让我的情绪带着他的情绪泛滥一下,该生气生气,该伤心伤心,总得有个出口,这也算是心理治疗的一部分。”
宇文皓愕然,“这个也算治疗?”
“当然算,这不一通说下来,他才见着点儿人气了么?”元卿凌靠在他的肩膀上,只是没说,这法子着实也最好不要多用,因为说起这些年的事情,她还真的挺心酸。
宇文皓双手抱她入怀,下巴抵住她微凉的额头。
顺王的婚事要提前,便越发的仓促,狄贵妃是真的拚尽全力为顺王去筹办,好在也能借着太后薨逝不到三年为由,婚事可以简单一些,且回南疆之后,估计还得有一个仪式,因此,倒也不求着奢华盛大。
然而就在成亲的前一天,宇文君就不行了,元卿凌抢救了一番,没抢救过来,死前没醒来过,也没留下片字隻言。
生前闹哄哄,死后静悄悄。
宇文皓压下了此事,甚至连宫里头都暂且不禀报,只等老九的婚事过后,再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