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殷蕙走到洗漱架旁,这里放了一壶刚烧好的热水,她提起铜壶倒了些水进铜盆,白雾升腾而起,再兑些凉水,转身对站在那边的男人道:“过来吧,您先洗洗手。”
魏曕走过来。
殷蕙替他卷起袖子,没等她帮忙,魏曕自己伸到盆子里去洗了。
殷蕙便拿着干巾子在旁边候着,垂眸与他说话:“您不爱听我啰嗦,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这防冻霜您千万记着涂,只要湿了手后都要涂,不然落下冻疮的病根,年年都要犯,又痒又疼。”
燕王虽然严格,对他的五个儿子却也关心,办错差事要罚,可如果叫燕王看见他的三儿子手上满是冻疮,心里定会责怪她这个儿媳妇不会照顾男人。
为了自己的贤妇名声,殷蕙也得照看好魏曕的身子,不能放纵他自己糙下去。
魏曕没说什么。
殷蕙帮他擦干手,再去挖了两坨防冻膏来,分别替他涂上,手心手背都抹匀了。
两个人,四隻手翻来转去地贴在一起,殷蕙是没想什么,直到魏曕突然出手,将她拉到屏风之后,抵在了床柱上。
殷蕙深深地吸了口气。
魏曕在她耳侧道:“等会儿就走了,不好耽搁太久。”
所以能省的步骤都得省。
殷蕙理解,燕王派他去办大事,他若在后宅流连太久,燕王会怎么想?
她尽量放松自己。
魏曕眼里的她,长长的睫毛低垂,显得很乖很乖,脸色初时苍白,渐渐红润起来。
外间的传言不虚,她的确当得起燕地第一美人的讚誉。
“照顾好衡哥儿,无须担心我。”
整理他并未怎么乱的衣袍时,魏曕看眼床上道。
殷蕙掩在一床锦被当中,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魏曕不在王府,除了温夫人会惦记他,对燕王府的其他人来说,他在与不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十月二十一,畅远堂为庄姐儿庆满月。
魏昳、纪纤纤都是好容貌,才满月的庄姐儿也是个小小的美人胚子了,小小的脸蛋,眼睛大大的,瞧着就让人喜欢。
乳母们带着几位小郎在东暖阁里玩耍,殷蕙等女眷坐在西暖阁。
长辈们都还没到,这边只有妯娌三人、魏杉、魏楹两个姑娘。
纪纤纤伸手逗弄襁褓里的庄姐儿时,露出一截白皙的腕子,以及一支红艳艳的镯子。
魏杉多看了两眼,笑道:“嫂子这镯子真好看,新买的吗,以前都没见你戴过。”
纪纤纤闻言,一边摸了摸镯子,一边笑盈盈地道:“上个月你三哥请兄弟们吃酒,酒楼对面刚好是家首饰楼,你二哥一时兴起,去给我买了这支镯子,大嫂瞧瞧如何?我是真没想到,平城的小铺子里也能有这么好的货色。”
她还真把镯子取了下来,递给徐清婉过目。
徐清婉自然要夸讚一番的,笑容端庄温和。
纪纤纤重新戴好镯子,美眸一转,看向了殷蕙:“对了,我听二爷说,三爷跟他一起去了首饰楼,还给三弟妹买了一样东西,啧啧,三爷看着冷,居然也有贴心的时候,三弟妹快告诉我们,三爷送了你什么好东西?”
殷蕙简直服了,纪纤纤这女人,养胎坐月子才安分没多久,一出月子马上又挑起事来。
“初六我生辰,三爷便顺手为我买了一支簪子庆生。”
她还算是新妇,魏曕送礼为她庆生也算分内之事,绝非什么腻歪,如此说,徐清婉该会好受些。
当然,殷蕙只是回答问题,并没有去看徐清婉,真看了,徐清婉不恼也得恼。
“啊,三嫂怎么没早说,早说我也给你预备一份礼物了。”魏楹马上接了殷蕙的话,姑嫂俩再一打趣,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纪纤纤炫耀加讽刺徐清婉不得男人心的目的已经达成,也没有再挑拨什么。
殷蕙看看还什么也不懂的庄姐儿,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将来会变得像纪纤纤一样,还经常挤兑她的衡哥儿,忽然就觉得小丫头一点也不可爱了。
晌午要开席时,燕王也抽空过来了,看到了襁褓里的小小孙女,也看到了五个大小不一的孙子。
大郎、二郎、三郎都会跑了,各有各的性情,燕王基本已经了解,只有四郎、五郎,一个病弱,一个还小,他见得不多。
见四郎还得让乳母抱着,燕王皱眉,问魏昳:“四郎还不会走?”
但凡燕王不笑,魏昳都心惊胆战,替儿子解释道:“会走了,只是冬日衣裳穿得多,走得又不利索了,干脆让乳母抱着。”
燕王让乳母把四郎抱过来,试着逗小家伙说话。
四郎瘦瘦的,看着可怜巴巴,平时见人少本就认生,面对威严的王爷祖父,小家伙都快哭了。
燕王很快就没了耐心,将四郎还给魏昳,不悦道:“孩子不能太娇养了,天气好的时候多抱出去走走。”
魏昳连连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