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王妃默默地将儿子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等儿子再次看过来,徐王妃才语重心长地道:“伯起,你父王要争那个位子,你的目光也要放长远,只要我们母子守好平城,守城的功劳便全是你的,你又是嫡出,只要你谨言慎行,那个位子也终将是你的,切不可急功近利,越急,越容易露出自己的短板。”
魏旸有所感悟,看着母亲道:“母亲教诲,儿子会铭记在心。”
徐王妃:“嗯,眼下最要紧的是守好平城,剩下的,等大事成了再说,时候不早了,你先早点休息,明早陪我巡城。”
魏旸告退。
他往东六所走,隔了老远就见二弟魏昳、五弟魏暻在所门前站着,大的神色焦急,小的如青竹玉树,一看就是被二弟拉过来的。
“大哥!”
看到魏旸,魏昳跑着赶过来,一连串的问题往外倒。
不怪他慌,从昨日黄昏王府突然有兵戈之声,再到晌午父王率大军出征,这一切他都被蒙在鼓里。魏昳觉得憋屈,老三不提,父王连老四都带在身边商讨大事,隻瞒了他与最小的老五,魏昳心里能舒坦吗?这也就罢了,魏昳主要是担心啊,父王能成事吗?万一不成,等待一家人的可不是流放了,都得砍头!
“瞧你这点出息,还怪父王没提前知会你?”魏旸甩开魏昳的手,以长兄之威训了魏昳一顿,然后对魏暻道:“外面有父王,平城有我与母亲,老五该读书读书,有空就帮忙盯着大郎他们的功课,别学你二哥。”
魏暻道是,先走了。
魏昳胆子小,脸皮却厚,挨了数落也不在乎,一直追着魏旸走到颐志堂的门口。
魏旸烦他的纠缠,隻好将来龙去脉说了一些,最后道:“你不信我没关系,难道也不信父王?今天就罢了,明天赶紧冷静下来,还有差事给你。”
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有些事情交给二弟,比交给外人更放心。
魏昳想想父王的十五万大军,想想父王以前的各种战功,心里终于有了些底气。
反了,一家人可能更上一层楼,不反,就算留下性命也要流放穷苦之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父王做得对,是该争一争!
想明白了,魏昳回了二房的畅远堂,纪纤纤一直等着呢,夫妻俩进了内室说话。
纪纤纤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公爹可真是胆大,太胆大了!
不过,知道公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筹备,纪纤纤对公爹的信心就更足了,就像当初太子刚病逝的时候,她不由地做起美梦来,抱着魏昳的胳膊直笑:“等父王坐上龙椅,你们几兄弟就会封王,到时候咱们也修个气派的王府,整个王府都是咱们说了算,再也不用挤在这个小院子了。”
魏昳:“你想得挺美,就不怕父王败了?到时候别说咱们要掉脑袋,恐怕你们纪家也要受牵连。”
纪纤纤终于想到了京城的爹娘。
她皱皱眉头,但并不是十分担心:“我们纪家是千年望族,历经几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父王一反,祖父父亲只要向朝廷表明毫不知情,朝廷最多暂停纪家男人的官职,避免他们与父王勾结,不可能痛下杀手,落下一个滥杀的恶名。父王败了,纪家面上无光,父王成了,自会恢復纪家的荣光。”
魏昳一边听着,一边想四个兄弟的姻亲。
老三那边是殷家,殷闻虽然得罪了父王,殷墉把家底一交,一下子就成了父王这边的功臣。
老四那边是郭家,更不用说。
老五那边虽然没钱没兵,却有个深受父王倚重的崔玉,崔玉那满脑子主意,发挥好了能抵几万兵马。
这么算来,纪家龟缩京城,最没用了,一点都帮不上父王。
至于大哥那边的徐家,现任镇国公徐耀在兵部做事,无论他自己的军功还是老国公的战功,使得徐家在本朝各军里都有一定的威望。如果徐家肯支持父王,朝廷便是腹背受敌,如果徐家像纪家一样明哲保身,那大哥也算跟他作伴了,如果徐家支持朝廷……
魏昳摸了摸鼻子,真那样,大哥的妻族就相当于扯了父王的后腿,还不如纪家。
燕王誓师当日,也派人给京城送了一封折子,内容差不多,痛骂黄仁、齐韬、殷闻是奸臣小人,新帝年轻被他们蒙蔽,那就由他这个王叔替侄子铲除奸佞,才不负先帝册封藩王时留下的“外戍边疆、内讨奸臣”的祖训。
新帝魏昂看了折子,勃然大怒,立即调兵遣将去镇压燕王的造反。
外面派了兵马,京城这边也要严查是否有燕王的内应。
第一波查的,便是燕王府的几家姻亲。
纪家是望族,不但与燕王是亲家,子女也多与京城各世家联姻,如果没有证据便将纪家众人下狱,其他官员恐怕也会心神不安既而生乱。所以,在纪老爷子率领纪家男人主动递上辞呈以证明纪家没有勾结燕王的时候,魏昂就准了,称朝廷会调查清楚,如果确认纪家没有反心,日后还会官复原职,在那之前,纪家众人就安安分分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