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否应该做出一些让步呢。他已经逼死过明善一次,这次不能再重蹈覆辙,他是否也该给明善一些自由。季望亭苦苦思量,不安踌躇,明善是他掌心的小鸟,握得太紧她会自杀,放得太松她又要离去,如何权衡中间的度,比任何一场谈判都让他感到艰难。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点病态,也想改正,但两世他都是这样活过来的,现在明善还活在世界上已经是他成功的证明了。要他像个正常人一样去爱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只能不停地忍耐,克制,想着等到结婚就好了,明善一到法定婚龄就可以结婚登记,到时候做了他的妻子许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他讨厌小孩,但此刻真切地希望明善能为自己孕育一个子女,这种靠着婚姻和血缘才能维系的感情,从前他十分鄙夷,现在却甘之如饴。
他已经停了药,但人生总是这样,越想什么越得不到。他想要孩子,明善月经永远准时,他想要保护明善,给她安全感,付出正常的情爱,但明善却越来越怕他,眼神闪躲。
季望亭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永远高人一等,傲慢地将别人所有的失败都归结于不够努力上,人定胜天这个道理他铭记于心。而此刻他反倒觉得有些事他再怎么做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捉弄,眼看着自己即将要重复上辈子的选择,他不安甚至恐惧,但是无能为力。
那个契机是什么已经不重要,可能是一次争吵,一次明善和别的男人正常的接触,一次她不安的反抗,都不重要了,他重活一世方能感知命运究竟有多么强大,强大到他只能顺从。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端庄的女主持人报道了一起发生在盘山公路上的车祸,遇害人何某,十九岁,北京某高校的大一女学生,风华正茂,英年早逝,众人无比哀痛。
新闻里她的父母也出现了,高大的何先生,美丽的李女士,他们明明抛弃了她,但此刻也为她的死亡心痛到倒地哀嚎,毕竟是他们的孩子,毕竟曾看着她长大。
季望亭静静地注视着那些悲伤的脸,他想起来了,前世也是十九岁,她也只是十九岁就被他关起来了,也是这个女主播报道的新闻,她的父母甚至连说的话都一摸一样。
很快明善走了出来,不安,迷茫,随后是震惊,愤怒,她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虚张声势,猛地冲进他的怀里扇他耳光,把他嘴角都打出血都不见他有半点松动,终于崩溃地趴倒,绝望尖叫,痛苦呢喃,卑微地求他放过自己,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同样的反应,同样的话术,他也同样不知道如何为她解释这些疯狂的情感。
他抱着不断颤抖的女孩,不断轻拍她的后背,温柔爱抚,体贴的情人。
他也说出和上辈子一样的话:“事已至此,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