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尖枯的手从中伸出,执行魔王的愤怒。
但魔王的怒火并未转化为真正的伤害,它仿佛也在忌惮着什么。
慕师靖唇角挑起,露出了微笑,仿佛有鳞宗给了她什么可以克制魔王的法宝。
魔王不再说话,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示弱,它原本以为对方也会退让一步,却不曾想慕师靖喜欢上了这种肆意的感觉,直觉告诉她,眼前的魔王受到了某种禁锢,远没有传说的那般厉害,既然如此,她也不会仁慈什么。
在魔王的喝问之下,她直接将这面镜子从王座上挪走,扔到地上,自己坐到了王座上。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有风险的,万一镜子里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王,她如今就身陷险地了,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出乎寻常的任性,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要将她推上某座孤寂了千万年的王座。
她来到了王座上,并腿斜坐,支着肘,目光望向了下放阴气沉沉的古殿,一时间万物寂静,连镜子中的火焰都烟消云散,仿佛是在为女帝殿下的降临而跪拜。
这种气质很短暂,稍纵即逝,她闭上了眼,很快感到了倦怠,她从王座下走下,步履微错,泛着清纯的妩媚,她无视了镜中魔王的怒吼,走出了大殿,关上了门。
“圣子殿下见到那样法宝了?”
门外,一位长眉的老婆婆恭敬地问。
“法宝?”慕师靖困惑。
“是啊,那面镜子就是魔巢最珍贵的法宝,可惜……它破掉了。”老婆婆摇头叹息。
慕师靖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但再问时,老婆婆却像是犯了噫症,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她怎么又逃出来。”另一个老婆婆抱怨着跑出,解释道:“这老太婆是个疯子,希望她没有冲撞圣子殿下。”
“疯子?”
“嗯,自一年前那桩事之后,她就发了疯,怎么也醒不过来。”老婆婆摇头叹息。
慕师靖大致了解了魔巢发生的事,知道了真主大人早在一年前就被叛徒杜切偷走了,藏匿在了三界村。
她不由想起了林守溪身边那只自称本尊的猫……她对于所谓的真主没什么想法,但她还是希望,传说中的真主大人不要是那只没用的三花猫。
战斗了一整夜,她本有些累了,却没有去休息,而是带着倦意起身,巡视了一圈魔巢。
魔巢是妖精的聚集地,自从魔巢生变,魔王困在镜子里出不来后,魔巢的秩序再无人主持,混乱不堪,自相残杀这种事每天都在不同的角落发生着。
在魔巢巡视了一周,慕师靖见到了无数妖怪互食的惨相,她不理解它们为何要这么做。
“圣子殿下觉得,人饲养动物和妖饲养动物有什么区别?”一个妖将面对慕师靖的质问,给出了解答。
“人与妖不同族,而妖是动物修成的,自有区别。”慕师靖回答。
“但妖不觉得自己是动物。”
妖将说:“动物中只有极少数的生命可以变成妖,在变成妖的那刻,我们更接近于人而非动物,试想一下,若一只鸡妖将生下的十个蛋孵化,可它们中没有一只有资质成为妖精,那鸡妖会如何看待它们呢?将这群叽叽喳喳的东西当作自己的子嗣,还是说……只将它们当成宠物亦或圈养起的食物呢?”
拥有灵智的妖看着自己一生开不得灵智的后代,还会将它视为同类,视为儿女么?
慕师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你们是怎么做的?”慕师靖问。
妖将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旋即又释然:“这几乎是妖怪们约定俗成之事,想来圣子素来高高在上,不曾了解过。”
慕师靖不置可否。
妖将解释道:“妖怪们会在每年繁殖的季节集中将它们产在一处,由几只妖一同孵化,将其中开得灵智的挑选出来,其余的或放归,或烹煮,或训练成为坐骑,供我们差使,这是妖的生存之道之一。”
“原来如此。”慕师靖轻轻点头,心中却依旧有萦绕的阴影,“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你们……真的没有感觉吗?”
“哪怕修成了妖,我们的血依旧是冷的,蜥与蛇本就是冷血的生命,均衡温度的能力是比修行更加奢侈的事,我们亿万年来从未做到过。”
妖将说着,干干地笑了笑,转而压低了声音,说:“更何况,属下先前说了,妖从不认为自己是畜生,我们觉得,我们是另一种人。”
“妖为何非要成为人?”慕师靖问。
“某种蝴蝶喜欢鲜艳的颜色,于是花会为了吸引它们授蜜进化得鲜艳,畜生为了在这片残酷的大地上厮杀,也会不断地进化自己的獠牙利爪与皮甲,但人类诞生之后,它们便失去了地位,生存的法则改写了……”
妖将长叹,说:“就似蜥跃入海中,指骨成桨,尾椎成鳍,与鱼无类,然后才能统治深蓝之海屠杀其中的旧主,我们在这片大地上生活了亿万年,我们还想继续生存下去,与人类趋同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慕师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