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平溪村所乘的船是荣家开来的,荣澄甫一登上便躲进船舱的房间里不出来了,江月眠在甲板上看了会儿风景,待日头变毒了才回房里。
刚一进门便感觉不对劲,她当即脚尖勾起旁边的一个矮凳,而后向上一抛,又用力朝着木床的方向猛地踢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哐当”一声巨响,躲在床板下的人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叫声。
有点耳熟。
江月眠快步走至床边,在看到爬出来的人是弥萝时十分惊讶。
她什么时候躲进来的?怪不得早上只见到了达孟婆婆,当时以为对方说的那句“阿木找弥萝去了”是俩人去干农活的意思,现在才明白是弥萝突然不见踪影,阿木去寻她了。
“是你呀。”弥萝抬头一看是熟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我运气还不错。”
她说完小手指弯曲放在唇边吹了一哨,隐秘在江月眠身后的一条花色小蛇飞快窜到弥萝身上,最终盘在少女的手腕上藏入宽敞的袖中。
江月眠刚想开口说话,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以及荣澄紧张的询问。
“怎么回事?是床塌了——”待他走到门口看清房里的情景,后面的话紧跟着拐了个弯,“咦?弥萝你怎么在这!”
弥萝理直气壮地解释:“我也想去荆州,阿婆不同意,就溜出来了呗。”
“可你这样一声不吭跑出来,达孟婆婆会担心的。”
她狡辩道:“哪里一声不吭啦,我有留下书信的。”
“不行——”荣澄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江月眠挥手打断。
她示意他先出去。
荣澄想了想此时船也不能掉头回去,只好先作罢。
江月眠把房门关上,提起茶壶各倒了两杯茶水,她递给弥萝一杯后,才出声说道:“你究竟是想去荆州玩一玩呢,还是有别的想法?”
对方突然开口说话,弥萝并没有太大的惊奇感,“我就觉得你不是真哑巴。”
她没问为什么要装哑,而是回答江月眠方才所问的话:“其实我想去苗疆找我阿娘”
“你阿娘怎么了?”
“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弥萝先是轻轻摇头,而后解释:“我自幼生长于苗疆,九岁那一年阿娘叫阿婆带我离开故土,迁居平溪村至此。以前阿娘每年还会来探望我一回,但近两年她只递来一封家书,我好想她也想回故土看一看。”
说道最后,少女的双眼泛起水雾,看着好不可怜。
同样是思念着长辈,迫切想回苗疆的江月眠动了恻隐之心,她拉着弥萝的手说:“刚好我也要去苗疆的,不如一起?”
“真的?!”弥萝高兴极了,嘴角两边的梨涡顿显,“你要去苗疆哪里呀,别看我离开故土六年多了,但我仍记得那里的每一条道路。”
“那敢情好,我要去的地方叫丹霞寨,到时候就麻烦你带路了。”江月眠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跟达孟婆婆说一声比较好,免得她老人家日夜担心。”
她轻轻蹙眉,“阿婆知道了一定会阻止的。”
“你可以写封书信呀,等咱们离开荆州后叫人送到达孟婆婆那里。”江月眠给她出主意,“一来她就算是想阻止也来不及,二来知道你去哪了,心里面不那么心慌记挂。”
“好吧,那我现在就写。”弥萝被说服,紧接着又道:“不过要麻烦你帮我找人送信。”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平溪村,阿木虽对她百依百顺,但每次他外出送药材时,任她如何耍脾气都不答应带上她。所以,弥萝不是理所当然让江月眠帮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这事。
“没问题。”
弥萝写信的时候,江月眠去找荣湛说明一下为何船上多了个人。
“我叫个人把信送过去吧。”他主动揽了这个活,“到底是三弟的救命恩人。”
“那就麻烦你了。”江月眠点头。
“对了,等船到荆州你就可以随时前往苗疆了。”容湛说着起身在床边的箱笼里找了一会儿,而后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她,“这有些散碎银子先用着。”
“您太客气了……”她话虽这般说,手却快速将钱袋接住揣怀里,“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保持联系。”容湛说:“还有,我需要个孩子……所以我的人会假扮成你在荆州的荣宅住下,之后我会变一个鳏夫,近三年不建议你出现在蜀地。”
“明白明白。”江月眠心想她可是假死过一次的,这方面很有经验。
事情谈妥,江月眠开始有股归心似箭的迫切感,她跟弥萝没事就站在甲板上望着苗疆的方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俩人怪怪的……”躲在暗处偷窥的荣澄嘀咕道。
因为弥萝对他撒谎说到了荆州就坐船反回平溪村,他还以为小眠把人给劝住了,可瞅着这俩人的表情总觉得是在蓄势待发要干什么事。
“你躲在这做什么?”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