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蝟头老师是个充满正义感的男性,那个年代,老师拿藤条打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小朋友被打完回家也不敢跟爸妈说,因为说了会再被打一次,所以即便是双手双脚被老师打到红肿浮起,回家也会藏好不让家里人看见
某一个早晨的第一堂课,我抓起教室外牛奶罐中的其中一瓶牛奶,扭开瓶盖想也没想就囫圇吞下肚
上课鐘响,我看见外头还有一个同学在不停的翻开牛奶罐,他焦躁地又生气口中不断碎念,最后气呼呼地奔进教室用尖锐稚嫩地嗓音大叫
「谁偷喝我地牛奶!」然后就开始大哭
「怎么了?」刺蝟头老师走进教室问
「老师!我的牛奶被他们偷喝了!」男同学边啜泣边说
「怎么会?」老师皱皱眉头,接着那抬起头,表情严肃注视大家「有人多拿牛奶吗?」
大家面面相覷,谁也没说话
「牛奶不是都分配好的吗?」老师又问
这时有定牛奶的同学几乎都喝完了,牛奶玻璃瓶一瓶瓶的都放在桌上,包括我的
老师越过讲台走到角落的办公桌,翻开抽屉从凌乱的文件中找到登记牛奶的单子
其实他可以不用看的,因为整个班级最后一个订牛奶的人是我,所以每个人都应拿到一瓶牛奶,我还在暗中偷笑老师的愚蠢
但老师看了看手中的表格单,居然将视线越过班上所有人落在我身上,我与刺蝟头老师对望的一瞬间,露出心虚的表情,为何我要心虚,我不明白,我明明是有交钱的,于是我没说话双手平放教室课桌,转为开始检查自己的指甲
「看起来是有人偷喝,还不承认」刺蝟头老师说话越来越严厉
「其实老师心里已经明白是谁了,但我还是希望那个人可以自己出来自首,家里有什么困难老师都可以帮忙的」
刺蝟头老师语气中听起来强压怒气,来回在讲台上踱步,目光如炬不断扫视所有人,他有时叹气,有时严厉指责,还把自己过去犯错的经验都拿出来分享,台上台下一片死寂的安静,教室时鐘显示已经又逼近下课
「那个偷喝牛奶的人看起来是不愿意承认」老师双手撑在讲台桌边缘,深深吸口气说:「好!没关係!老师有的是时间!那个人不承认我们全班就继续待在这待着都不用下课」
「齁!」全班同学同时发出抱怨声
当人与人没有利益衝突时,大家都是好朋友,但有了利益衝突,谁也别想做朋友,那个刺蝟头老师用一堂课交会了我
没多久台下开始有稀稀疏疏的声音,同学与同学互相窥视,最后我听见了最不听见的话语,然后越来越大声
「就是辰轩啦!」最后一个同学讲大声的说,让所有人都看向我这
「不是我」我冷静地回
「对啦!是辰轩,他家这么穷怎么可能订牛奶」又一个同学补充
「我有订」我乱了阵脚解释,手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空牛奶瓶
这时没牛奶喝的男同学天杀的又开始嚎啕大哭
「老师是辰轩偷喝的!」有同学直接站起来,对着老师指着我说
「辰轩你过来」老师看起来一脸预期内的表情
「老师…我有订牛奶…」我一脸无辜地起身缓慢脱步到老师身旁
「辰轩,家里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老师说,我们做人要诚实知道吗?」刺蝟头老师耐住性子的说
「但我真的没有偷喝阿!」我再也受不了对着老师大叫
老师一个箭步抓起办公桌旁的藤条,衝过来就是一阵乱打,我痛的向后退了好几步,撞到前排同学的桌子,桌子跟同学都歪成一团
「老师今天一定要教会你诚实这件事」藤条又再度落下
「真的不是我!」我用沙哑的声音哭喊
「我的纪录本上就没有你,你还说有!」
「我真得的有给老师钱啊!」我跳着脚用侧边pi股接下老师一下下的鞭击,
阵阵刺痛烙印在大腿与pi股上,我以为会就这么被打死在教室,老师壮硕又如山般高过我,我丝毫没有力气抵抗,只能任由他摆弄
刺蝟头老师终于累了,将藤条啪的一声压在讲台桌上,然后扔下一句话准备走出教室
「去叫你爸妈来学校」老师连我有没有爸妈都不知道
「你有种就把我打死!」我豁出去地怒视着老师
我侧身坐在地上,手抚着腿上火辣的印痕,脸上泪水与鼻涕混在一团,衣袖被我胡乱擦的又湿又黏,但心里的委屈怎么也比不上身体的痛苦
「老师,不是辰轩」绑着马尾的班长站起来,对着差一步就要踩出教室的老师说
班长平直的瀏海与眉毛贴齐,语气有些胆怯,但瞳孔散发坚定光芒,我从课桌椅的间隔中与她对视,她又转向老师再度开口
「老师,辰轩缴钱的时候我在旁边有看到,应该是老师哪边有弄错了」班长的声音温柔有温度
彷彿有一道没钥匙的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