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但亦有人说这话每任皇帝登基都会有的由头,哪代皇上不是说自己是命中注定的天子?
但无论如何,成如帝以仁治国,承先帝遗愿,宽待万民,足以叫他们拜地臣服。
……
阴雨绵绵,又是一年春寒料峭。
黎绶下了早朝,待臣子散尽后就换了装束,从西直门而出,上了一辆十分朴素的马车,也不知道去哪里。
皇上不爱宿在宫中这事,让宫人头疼的很。
大太监福顺被宫女知燕扯着问,“圣上就带了贴身侍卫,他可会试菜???”
福顺苦着脸,“皇上是去白尚书家,总不可能被下毒……”
一时说漏嘴,他捂着嘴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四处宣扬!”
这边黎绶刚上马车,不知福顺已经交代了他行踪,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登基后的混乱场面风波暂停,也一直没有人说要圣上盈扩后宫,叫他选秀,似乎都忌惮民间传言,忌惮他有一张和汝漓大师一模一样的脸。
好像往皇上后宫中塞人,就是给大师塞人,这……不妥不妥。
看着马车远去的侍卫想,所以皇上不留宿一个佳人也没有宫里,似乎也很正常?
马车哒哒,穿过市集。
今日黎绶并未去白尚书府,因为下朝后,白尚书让人传了话给他,说白双去白马寺了。
白家人在黎绶力保白双,还频繁探望她时,从大女儿的口中知道了这个惊天动地的秘辛。
白氏自然吓得六魂无主,白尚书还算淡定,看着天真的小女儿嗯了一声,“圣上重情义。”
白氏问他,你声音怎么颤抖?
他回嗓子痒。
总不能说是被吓的吧。
正午时分,马车停在香山白马寺。
黎绶没让人跟着,独自走了进去。
有沙弥看见他,惊诧又恭敬的作揖,“见过贵人。”
黎绶还是下意识回以佛礼,更叫那孩子瞠目结舌。
贵人同汝漓大师长得一模一样,行为举止更是!
只不过贵人束发簪玉,涅槃的大师没有头发罢了。
导业也在大雄宝殿外,看见黎绶,两人远远的相互见礼。
黎绶称帝,这一年,导业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落下,在师潜碑前述说了此事,他就能安心继续做他的白马寺住持了。
黎绶还是心系佛法,招导业进宫,与自己论佛法的次数数不胜数。
见的面多了,不必担心眼前人会忽然不见,此时倒也不必见外。
想起刚刚看见白小姐侍女秀儿四处借瓦罐,导业就知道白小姐来了白马寺,于是这位尊贵之人也出现在这里,没什么奇怪。
方丈拉着沙弥说:“汝漓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渡人。”
沙弥似懂非懂,忏悔道:“弟子直视圣人,是弟子莽撞。”
从正殿到那处山涧,黎绶轻车熟路。
步行过桥,再穿越山洞,他一眼看见蹲在溪水边的人。
她正伸手去捧水中桃花瓣,身姿摇晃,发间朱钗琳琅相撞。
真见到白双,黎绶却眉心微皱,露出几分忧愁。
似乎感觉后面有人,白双边说话边回头,“秀儿,这些浸了雪水的桃花瓣,香味更久,做成香囊……陛下!”
她吓了一跳,猛地起身要行礼,差点没掉进水里。
黎绶眼疾手快拉住她,“离水边远些再动作。”
白双心有余悸,但回过神被尊贵之人搂着腰,觉得实在是不妥。
她连忙退出,整理了仪态,恭敬行礼,“民女见过陛下。”
疏离生分,杏眼中只有对至高无上的敬畏,无分毫柔情。
黎绶见了,不由得手握成拳。
是了,那日将她从凤栖宫带走,白双熬了七日才有了平稳的呼吸,但一个月后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自己是世家小姐,爹娘健在,姐姐已经成婚不在府上住。
不过她是谁家的孩子,姐姐是谁,她一概不知。
那时候黎绶问,“我呢?你可记得我是谁?”
白双一脸懵懂,想了半天才为难道:“哥哥?我可是忘了你?你别生气。”
黎绶顿时如遭雷击。
她还记得家人,却偏偏不记得爱人,只知道叫他兄长。
后来知道黎绶是大尧皇上,白双就不再犯傻,记忆中的礼仪她行的倒是完美,就是不愿多抬眼看他一下,对着他,表情也不曾松动一次,恭敬的很。
今时今日站在这里,两人像是调转了身份,白双拘谨的厉害,生怕两人越一步雷池,遭人诟病。
而他,却不管不顾捧着她的手,如同好久好久以前,她问他般说:“手不冷吗?”
这几天真的过于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