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必又会遇到叶凉跟陈婉洁走在一起,洪安平忍着情绪,总是装作不认识,陈婉洁也必须附和叶凉无趣的笑话。
洪安平心情越来越低落,讲话内容多是谈论公事,儘管千灯觉得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份工作,洪安平还是能平平稳稳地度过各项交办任务,陈婉洁被叶凉留在身边,洪安平每次都站在薈萃楼房门外,瞇着眼,千灯不禁担心他会不会压力累积到爆炸,一次发作直接进屋劈了叶凉,叶凉当然不是被砍死的。
洪安平在水云宗最常接触的同僚都是护卫队的,而这些护卫都是公事公办的个性,交班完不会多逗留,极少谈论到私事,可以说得上很陈闷。
陈婉洁这次清晨服侍完叶凉要离开,洪安平突然走过来道:"我送你吧!"
陈婉洁正欲拒绝,洪安平就先去牵马了,一路上气氛非常尷尬,两个朋友,一个本不用卖笑靠身体赚钱的姑娘,三个月后就人事已非,要装作没事正常聊天实在有困难,何况洪安平一开始很欣赏陈婉洁清流般的个性。
洪安平站在门口,牵着韁绳,陈婉洁平静道:"以后我们还是当作不认识的好。"
洪安平脸色发青,手臂青筋浮现咬牙道:"为什么?"
陈婉洁把一缕背吹散的发丝拨到耳后道:"叶凉不会希望他的人跟手下混在一起。"
洪安平握紧韁绳不满道:"你觉得我不配?"
陈婉洁道:"不是,我不想你丢掉饭碗。"
洪安平道:"我难道只剩这个工作能做?"
陈婉洁道:"你的确可以做别的,可是你适合这份工作。"
洪安平道:"是因为我告诉你,我父亲死前希望我能跟随叶凉吗?"
洪安平那时候跟陈婉洁说,他父亲也是叶凉的护卫,跟了两年在意外中死去,死前希望自己的儿子继续跟随叶凉尽忠,那时候洪安平在外地做小买卖,空有一身武艺,却不想进入仙门做事,以前每每讲到此事,父子俩就大吵,洪安平受不了,寧可到处借钱卖餛飩汤,也不要像父亲一样穿着制服带着叶凉的安定剑鞍前马后,卑躬屈膝模样噁心。
洪安平的远亲长辈洪志恩做的顺风顺水,自父亲死后,把他推荐给叶凉,叶凉信任洪志恩,自然将任命书批准。
洪安平只是照着父亲的遗愿,暗自希望叶凉不会同意自己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自己不是没努力,而是对方不愿意,可惜洪安平顺利的进入水云宗,他还是每日照规定做事,但总是对一切很厌烦。
他很想继续卖餛飩汤过着自在的生活,他父亲尽不完的忠诚,自己继续完成,洪安平有时候会怨懟父亲逼迫自己更改往后的人生,他不得不活成父亲想要的样子,儘管心里不想不愿不从,这些事早已是定局。
洪安平忍不住质问,嗓音提高道:"你需要钱我可以借你呀!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服侍叶凉?"
陈婉洁道:"你把很多事情想的太好。"
她没有多馀的表情,神色很疲惫,转身道:"以后各走各的,别再过问了。"
洪安平默默看对方闔上大门,他在街道上一个人牵着马,心里空荡荡的,感知都变得迟钝,饿了一整天,回到水云宗不进饭堂,继续对他而言一成不变、枯燥无趣的工作。
千灯不禁有些无趣了,洪安平第一次心悦一个女子,三不五时就要看到对方跟自己讨厌的上司同进同出,叶凉对于长相普通的洪安平不会特别注意,他一向被人瞩目惯了,自然不想去在意别人那些内心世界,叶凉随手将一密文丢到洪安平脚边抬抬下巴道:"送去给卢蔚然,回来的路上买两盒卢山的樱花糯米糕,婉洁最爱吃这个了对吧?"
说着还摸摸对方的背脊,陈婉洁笑笑,洪安平嘴角抽了抽捡起密文,面色乌云密布的抬脚出去。
千灯注意到陈婉洁闪过一丝鬱鬱的神色,随即又恢復笑容,洪安平一点不想在他俩的空间多待一刻,背影看上去都非常幽暗。
洪安平提着樱花糯米糕,他跟一般男子一样讨厌甜食,这次他坐在马车上,一名七岁的清秀少年带着一叠卷宗跟着上车。
"洪师兄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我整理一些东西送过去,阿福你可以走了。"
尧泽此时还是千灯印象最深刻的模样,他脖子上少了那道横向伤疤。
千灯直起身子,洪安平跟尧泽搭几句话就靠在车壁上睡着了,尧泽低头检查卷宗内容,看完后似乎不累,拿起书本趁着空挡修练。
天空中下起鹅毛细雪,街上行人开始穿起冬衣,叶凉在薈萃楼,桌案旁边掛了一个暖炉,整间屋子暖烘烘,坐久了就想睡。
陈婉洁一人待在里面,叶凉带尧泽进屋,叶凉跟尧泽两人见过几次,外面颳起北风,在那一次私下见面后,陈婉洁对于洪安平的态度很客气见外,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叶凉留尧泽下来吃晚饭,尧泽有些紧张的跟对方碰杯,喝得很勉强,陈婉洁在旁边倒酒,洪安平抱着安定剑站在门边上,这里唯一畅快痛癮的只有叶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