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握住他横在眼前的手,想将他的手放下来。沈映宵却反常地没有顺从,依旧盖着眼睛偏过头,不肯看他。
凌尘微怔,以为徒弟这是不认同他刚才所说的话,不由蹙眉。
可看到沈映宵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拳,指骨苍白,指甲深深嵌进手心,他那冷硬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罢了,谁让徒弟最近心性出了问题,不能硬来。
“我并非在责怪你。”凌尘按按眉心,尽力让语气不再那么冰冷,“我也知道你是不想让魔尊为祸苍生,才出此下策——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怎会怀疑你的用心。”
清清冷冷的嗓音,在沈映宵耳边流淌而过,无比鲜明地昭示着身边那人的存在感。
沈映宵忍不住抬了抬手,从指缝间看了凌尘一眼。
师尊两世的模样在他脑中叠加,听着那句“最得意的弟子”,沈映宵笑得有些勉强:师尊遭伏时帮不上忙就算了,之后师尊被关,自己竟也许久都没能找到他的所在。
后来好不容易撞大运找到了,还什么忙都没帮上呢,就被那个孽徒师弟像捏小鸡崽似的随手弄死了……也不知如今的师尊看到他上辈子的废物模样,是否还说得出这句话。
越是这么想,那些本以为已经淡忘的回忆,便越是汹涌袭来。
沈映宵闭了闭眼,暗自忍着。然而凌尘以为他是哪里难受,竟俯下身靠近看他。
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映宵抬眸望着那一抹让他揪心了数百年的人影,心中情绪复杂难言,等回过神时,他竟胆大包天地一侧身,用力把人抱住。
凌尘愣住了。
僵了半晌,他才在“把这孽徒打下山”和“罢了徒弟有伤在身,此时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先放他一马”当中,艰难选择了后者。
然后学着偶然见过的凡间长辈安抚小辈的模样,生疏地抬起手,拍了拍沈映宵的肩背。
随后却越想越觉得不对。
即便是道心动摇,行事也总会有自己的逻辑——而仔细想来,映宵根本不是那种明知有错,还梗着脾气死不悔改的性子。
换句话说,如今徒弟的这副模样,比起知错,倒更像是强忍着什么说不出口的委屈。
“究竟出了何事?”想起前不久在山门口,楚傲天说的什么“宗门大殿的审判”,凌尘声音微冷,“宗中有人逼你同楚傲天结侣?”
“……”
沈映宵一腔复杂的情绪,硬生生被“楚傲天”这个画风不对的名字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