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两日下雨耽误了行程,今天张家村的人赶车的速度快了一些,驴车比往常晃悠地更厉害,许欣看着划痕,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梦里,她看见了杜越,她正想上前去问杜越有没有离开山寨,却看见梦里的杜越转过身,朝她说道:“你这个年龄段,你怎么睡得着的!”
许欣猛地惊醒,正要吐槽一下李雨云,却发现驴车居然停了下来。
逃荒的路上,不只有张家村的几辆驴车,许欣早已习惯附近出现流民,其他的驴车甚至马车。
但不管同行的人是多是少,大家的行进方向都是一致的,那就是繁华的泽州。
而今天,居然出现了不少往逆向往回走的流民。
张大壮担心这些人是冲他们来的,警惕地摸上旁边的柴刀。
结果这些流民并没有把他们看进眼里,而是径直越过驴车,继续往宁州的方向前进。
这一波人刚刚走过去,很快又有了新的一波人出现,也是在往回走。
这一次,张大壮是真的迟疑了,莫不是前方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这些流民放着为什么繁华的泽州不去,要返回宁州呢?
后方驴车上的赵大福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一人,他开口问道:“老乡,前面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开始往回走了?”
那个人摇摇头:“要回乡种地了。”
他匆匆丢下这句话,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似乎是担心回晚了田地就没了一般。
张大壮也按捺不住,拦住了一个面相朴实的老伯,问道:“老伯,前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怎么都往回赶啊?”
那老伯挥挥手说道:“下雨了,不用逃荒了。”
张家村的人闻言都竖起了耳朵,但这老伯也不愿意多说,急着往回赶。
但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能错过,许欣眼疾手快地从驴车里拿出一个大脚菇,但却没递出去,她朝老伯笑道:“老伯,再给我们详细讲讲呗。”
老伯看着许欣手里掌心大小的大脚菇,脚步不自觉的迟疑了,虽然他急着赶回去,但这个大脚菇可以管一顿呢。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选择站定了脚步,朝着张大壮道:“要问快问,我赶时间呢。”
张大壮直接先挑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宁州那边不是大旱么,哪来的地?”
老伯指了指天:“前两天不是下雨了吗?虽然这附近雨停了,但听说宁州那边还下着呢,有了这些雨水,那些荒掉的地不就能种了。”
“你们如果以前在宁州有地,还不如回去算了,官府可是发公文了,受灾的地方可以免三年税赋,听说现在回去登记还能找里正领麦种呢。”
看到眼前这些人面色纠结,老伯又补了一句:“你们是不是要往泽州去的?”
张大壮刚一点头,就听到老伯说道:“别去了,听说那边都不随便放人进去了。”
张家村的人闻言脸色大变:“老伯,这消息可靠么?之前泽州不是可以凭户籍入城的么?”
老伯挥手:“你们的消息太不灵通了,泽州城十天前就不许流民进城了,除非城里有亲戚,要不只能在城门口等着。”
“那边城门口每晚有大户赈灾施粥呢,所以虽不让进城了,还有不人少往那边赶。”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老天开眼下雨了,宁州有地又免赋税,逃荒的人自然就往回走了,要能活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啊!你们呀,如果没有亲戚在泽州城,也赶紧回去吧。”
说到这里,老伯也不愿再说,他小心地把那个大脚菇收进怀里,匆匆地启程,再次融入往回走的流民队伍中。
人已经走了,但张家村的驴车却都没有动。
他们的脸上写着同一个纠结:要回宁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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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大批的流民背着包袱往宁州的方向赶,显得张家村的这几辆驴车有些格格不入。
不多时,许欣她们甚至看到前方的一辆骡车调转了方向,也朝宁州的方向驶去。
许久,张大壮叹了一口气,扯着缰绳把驴车停在了路边的空地上。
另外两辆驴车上的张玉堂和赵大福也跟着把驴车停了过来。
待驴车都停稳后,张大壮朝向另外两家的话事人张大夫和赵大福问道:“咋搞?你们怎么想?准备回宁州吗?”
许欣三人闻言立马竖起了耳朵,她们在心里祈祷大家还是继续往泽州去,因为她们不想回宁州啊!
而且这一路逃荒途中相对安稳,是因为张家村的人在互相照应,如果最后只有她们三个往泽州去,那接下来的路途肯定会分外艰难。
张大夫捋着山羊须还没说话,赵大福大着嗓门表了态:“张叔,我是想回去的,除了种地我也不会别的,既然旱灾已经过去了,肯定是回张家村最好。”
赵二禄和赵三寿也附和道:“对呀,只要有地,日子就能过起来。”
张大壮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把视线转向张大夫:“张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