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定主意,他当即便上楼叮嘱好了白若兰和唐昕两个千万不要离开客栈,随后匆匆赶去朗珲钱庄,捎了几封密信出门。做完这些,他在钱庄后院找了一间安静狭小的屋子,一张坚硬狭窄的木床,拿开枕头,平平躺了上去,闭上双眼,缓缓放空了思绪,陷入仿佛连血脉的流动都舒缓下来的深沉睡眠之中。一个多时辰之后,南宫星睁开双目,眼中的光彩平添了几分莹润,眉宇间也充满了一种奇妙的活力,他翻身下床,站直身子,踮起脚尖,将身体尽可能的舒展开来,奔腾的内息激荡于四肢百骸之中。其实如果早知今日会有一场约见,他会选择能更让自己更加松弛饱满的方式,守着千金楼,那法子易如反掌。昨晚还不如趁热打铁爬上兰儿的床他颇为遗憾的笑了笑,将体内阴阳真气各催动了两个周天,大步走出屋门,往观湖楼而去。观湖楼当然不会只有一个正门,那里本就在经营着租船生意,湖中玩累了的游人,直接将船划到观湖楼后的简单木台外,便可进入就餐。南宫星租了一条小船,选了水上的路。想埋伏在水路,不外乎如下几种法子,化装成船夫渔民在湖中游荡,靠细竹管或苇杆换气藏身水下,在湖岸上乔装改扮伺机下水。不管哪种法子,只要仔细观察,绝不会发现不了。提前看好湖上的情形,总不至于没有退路。颇让南宫星讶异的是,他一路舟行过去,直到靠在观湖楼边,也不曾见到一星半点可疑人物的影子,反倒是岸上大门前早早就围满了看到条幅过来等着看热闹的闲人。他从船中出来,略一思忖,走进了观湖楼中。一楼依旧是坐满了宾客,看他进来,不少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应该是在猜测他的身份。其中并没有什么熟面孔,看来应该都等在楼上。南宫星将一串铜钱放在小二手中,笑道:“二楼还有位子么?”那小二面色显得颇有几分尴尬,陪笑道:“客官,楼上有个蛮子包了场,上去几拨客人几乎都被撵了下来,就一个还在上头,您也要上去试试?要我说,还是小的给您在一楼加张桌子得了。”南宫星笑道:“不,我上去试试。既然有一个没被撵下来的,我当然也有机会不是。”小二只得一甩抹布,躬身道:“好嘞,那您上面请。”竟然还有个没被撵下来的,会是谁?南宫星一边好奇猜测,一边踩着台阶缓缓走上。沿湖而建的楼阁木板大受潮气熏陶,常人一脚踩上,便是吱嘎一响,而南宫星走上十几阶,足下仍是无声无息,那小二在下面反应过来,惊得张大了嘴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上到楼上,南宫星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窗边端坐如山的柳悲歌。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碟火腿,一碟拌菜,一坛没开封的酒,和他的那把离别刀。他双手抱肘,并没动筷子,只是坐着。先前上来那人并没和他坐在一起,而是独个跑去了另一边的角落,让南宫星颇有些意外的,那人竟是逢赌必赢杨昙。南宫星无声无息的上来,杨昙正望着楼梯口,自然看的清清楚楚,而侧对着这边的柳悲歌却也立刻扭过头来,咧嘴一笑,道:“没想到你竟真的在这儿。”南宫星在心底暗暗估量了一下,向着杨昙礼貌一笑,缓缓迈步向柳悲歌走去,道:“我也没想到,你急着找的竟是我。”“白家人的帐,可以过后再算。”“难道柳前辈和李郡尉也是亲戚?”听出南宫星话中的讥刺之意,柳悲歌哈哈一笑,道:“我这种落魄糙汉,不配有那样的亲戚。我先找你,也不是打算拿了你去换赏钱。”他收起笑容,一伸手,道:“坐。”南宫星应声入坐,道:“今天不喝酒么?”“不喝。需要保持清醒的时候,我从不喝酒。”“保持清醒,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错,人很容易就会被冲昏了头。”“那你为何还要了一坛酒?”“因为你有可能并不在湖林。”“我在。”“你在,所以这坛酒,我就不能喝了。”南宫星苦笑道:“我倒宁愿能和你喝上两杯。”“说不定将来会有那么一天。”“会么?”“只要你们真的和陆阳发生的事无关。”南宫星双目微眯,看着柳悲歌面前桌上的刀,道:“我们和陆阳的两场命案无关。不过我这么说,你会信么?”柳悲歌笑道:“我没喝酒,但也没清醒到能直接断定这种事的地步。”“你已在怀疑?”“不错,因为有些事,实在是太不自然。”柳悲歌缓缓道“我不是聪明人,可我也不傻。”南宫星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能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绝不会是傻子。”
柳悲歌又道:“可惜,我虽然不傻,却也不是什么聪明人。这件事,我看不出什么破绽,为了江湖道义,白家兄妹被我看到的话,我还是要出手捉人。”“捉人而不是杀人,已经很好。”“并不好,来的人里,只会杀人的不在少数。他们想要活命,兴许真要靠如意楼帮忙才行。”“前辈没有杀意,已是他们的幸事,不敢奢求其他。只是不知,前辈为何要特地找我过来。”柳悲歌微微一笑,道:“因为我想和你打一场。”南宫星眉心微皱,道:“李郡尉的案子晚辈也是被栽赃嫁祸,来日一定能找到证据,找出真凶,还请前辈”“诶,”柳悲歌抬手打断,道“公门接手的案子我才不管。我找你,是因为唐家的人告诉我,你是骆严的徒弟。”南宫星苦笑道:“不错,家师正是痴情剑骆严。”“碎梦枪孟飞野心最盛,与我交手也是最多,我负多胜少,甘拜下风。骆严沉剑之前,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