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呢,我哪舍得。”唐令抬手摸摸她脑袋,“怕什么,小时候还去我家写过作业,就忘了?我妈都还记得你,直夸你乖巧懂事,想要个你这样的女儿。”
“可是,这太快了,这不妥,我还没有和家里说过。”
“我爸妈已经和伯父伯母提过了。”
“什么?什么时候?”
“今早。”
美微面色煞白,侧过身子瞪他,“唐令,我不喜欢这样。你做任何事情之前,应该先尊重我的意见。”
“怎么还急眼了?”唐令握住她的手,轻声哄着,“这是我做男人的担当,我昨晚和大哥也承诺了,我会对你负责任。”
责任?
现在提责任是不是为时过早?
浪子忽然回了头,信誓旦旦非她不娶。
美微全无欣喜,只剩恐慌,心中有太多疑问,却不知道要先问哪一句。
她心烦意乱,拢住胸前衣襟,将腰带规整系好,里头没穿内衣,幸好还有一件黑大衣遮住身体。
唐令的家也在鹿湖畔,两家相隔不远,所属不同别墅区,左右不通得绕路,半小时车程都是风景。
他将车停入地库,牵着美微乘电梯,在电梯里冲她眨眼,“一会儿有惊喜。”
她一听惊喜二字,心里就发毛,“少点惊吓好吗?我谢谢你。”
电梯入户直上客厅,门一开,她透心凉。
远远靠窗的沙发底下一双油亮黑皮鞋,垂顺笔挺的黑色西裤,交迭的长腿,搁在扶手上的修长手指里夹一支烟,青烟袅袅,颀长身躯再往上,是一张俊逸的脸,金丝镜片挡住了眼神,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郁诚怎么也在?
脑子里乱纷纷,这都什么和什么?
美微转身就想跑。
唐令一把将她捞回来,大大方方将人往郁诚跟前领,“哥。”
郁诚点点头,上下打量她,视线移到大衣底下的白色睡裙边,嘴角悄悄提一下,向她伸出手,“过来坐。”
她乖乖递出手去。
郁诚握住她雪白手腕,轻轻往身前一带,人便顺着惯性靠在他身旁。
客厅里还有几位唐家的客人,唐令的妈妈在外待客,见着来人,亲亲热热过来拉她的手,“小美,几年不见,这么大了。”
美微神色收敛,带着点儿微笑回应,“李阿姨。”
李润穿一身枣红底织金旗袍,身形微微发福,脖子上挂串翡翠珠子,颗颗翠绿通透,富贵逼人。
“真是女大十八变。”
她一句话敷衍了事,便转头看郁诚,“原想请赵女士和郁董,没成想不凑巧,二位出差了?”
美微坐在原处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并拢放在膝头。
郁诚眼神淡淡掠过她,应对方的话,“是,最近几天都不在,一早让我代二位向您问好,也问唐老爷子好。”
李润掩不住赞赏,“你父母真是有福气的人,都知道郁家蒸蒸日上,全因为郁家大公子年轻有为。”
“您过誉了。”
“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定要你给我做女婿。”她嫌弃地瞥一眼儿子,“你没事多和大哥学一学,也长点出息。”
唐令乖乖点头,“是是,我明天就去郁氏上班。”
“那你也得问问郁家要不要你这个姑爷。”
说完话,李润终于将视线挪到美微身上。
美微坐姿端正,神情慵懒,垂下眼皮看脚尖前一块地砖,装没听见。
郁诚不说可,也不说不可,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话头递到他这,他偏不捧场,冷着一张脸,气氛也冷下来。
陪客们主动暖场,说说笑笑,齐齐夸赞唐令后生可畏,从头发丝夸到脚趾尖,夸得人飘飘欲仙。
唐老爷子任官场要职,关系错综复杂,独子没有从政,娶了江浙富商李家的女儿,做起生意来。
官商联姻,风光过一时。
如今李家百货生意不好做,靠着唐家官场关系四处打探新城规划,想横插一脚搞地产开发,又缺钱。
唐家只有一个孙子唐令,几代人将他当做掌中宝,宠得上天入地,往年的相亲对象非富即贵,什么时候轮到和郁家谈婚事了?
唐家原是看不上郁家的,如今放下身段和郁家谈,无非是因为缺钱,那谈的也不是婚事,是借着儿女婚事谈生意。
谈成了皆大欢喜,谈不成自还有下一家等着。
郁美微是谁?唐家不会在意。
她自迈进这间门槛,连一杯热茶也没喝到,没有人重视她尊重她。
父母缺位,哥哥就是家长,对唯一的妹妹得护着爱着,这爱尽可以光明正大。
可他护着还不够,得让她自己体会明白。
郁诚心思深沉缜密,早已将局势看透,脸上神色始终清淡,全当不知道,不论别人当下如何捧,如何夸,他自气定神闲,荣辱不惊。
谈判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