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住一天。”玉锦回答着,却听见门外一阵纷乱。她好奇地回头看去,却见两个官吏押着一群乌泱泱的人从门口经过。那些人灰头土脸又垂头丧气,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苦涩。“他们在做什么?”玉锦没忍住问了一句。“姑娘不知道吗?那些是官府征的徭役,赶去修祭神台的。”中年男子回答着。“祭神台?”玉锦更疑惑了。她被困鲤鱼洞许久,对外界几乎是一无所知。“姑娘不知道祭神台吗?就是陛下下令,要在夏至之前修建好的万丈高台。为了赶工,各地都征发了徭役,日夜不停呢。听说,好多人都累死了。”中年男子说着,又把清芦和玉锦打量了一遍。清芦依旧是一脸的事不关己的冷漠。她知道此事,但她只担心苏商商,对于别人她并不关心。“为何要赶在夏至之前建成这样的高台?”玉锦对此事颇为关心,她问,“这很明显来不及,只是劳民伤财罢了。”“谁知道呢,”中年男子说,“据说是国师的提议。唉,国师这个奸佞小人,光做这些缺德事……”中年男子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意识到此言不妥,连忙掩住了口。而清芦在听见“国师”二字后,神情忽的一变……一切都落入了这客栈老板的眼中。“二位一看便是出身高的小姐,不关心这些也是情有可原。来,二位这边请,我带你们去看房间。”老板说着,便要领着二人走。玉锦忙要跟上,却见清芦还愣在原地发呆。刚才听这客栈老板提起“国师”二字,她又开始担心苏商商了。整日与这么一个可怕的怪物一起相处,苏商商一定很难熬。“姐姐,走啦。”玉锦走到清芦身侧,拉了拉清芦的胳膊。她还不忘自己刚才随口编的瞎话,主动和清芦扮演着姐妹。但她也拿捏着分寸,她知道清芦的姐姐是清芦的弱点,只怕清芦也不能接受凡人扮作她的姐姐,无法,玉锦只好扮作妹妹,柔声唤了一句“姐姐”。说罢,她也不等清芦的反应,便把清芦拉上,跟在老老板身后走着。可她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这老板看她们的眼神里分明透着诡异,让人不安。皇宫里却是风平浪静,似是什么特别的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苏商商一连几日都是只和梁蕖打了个照面。梁蕖总是有事,苏商商想和她多亲近几分都不行。苏商商感觉自己被冷落了,整日里便是抬头望着那花灯,长吁短叹,直到自己脖子酸痛,才会稍稍歇一歇。宫里近来的气氛十分紧张,人人都警惕起来,成天盯着别人的错处,想抓出祸乱世间的妖邪去领赏。苏商商很担心梁蕖。近来,她也听了些宫中的传闻,她心里总是不安。“娘娘,国师求见。”等了许久,苏商商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一个脸生的小宫女毕恭毕敬地在门口禀报着。苏商商连忙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道了一句:“快请。”便不顾小宫女怪异的眼光出门相迎。
“见过娘娘。”梁蕖看似十分恭敬地说。“你们都下去。”苏商商对殿内的内侍说。内侍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命令,不多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国师,本宫好想你。”苏商商故意轻笑着说。她一挥袖子,便拉上了梁蕖的手,牵着她坐了下来。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前些日子一般还假模假样地与梁蕖对坐,而是直接扑进了梁蕖的怀里,挂在了她身上。奇怪,梁蕖身上那诡异的气息还在。梁蕖感受着苏商商的气息扑在自己脖子上,一时间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她从未与人亲密至此,遇见苏商商之后,便动不动就被这小狐狸有意无意的举动撩拨得浑身发软,实在是很没有出息。“我也想你。”梁蕖说。“那你还不来看我!”苏商商赶紧抓住问罪的机会,十分委屈地说道,“你不知道后宫的日子有多无聊,我除了等你来,根本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我错了,”梁蕖根本受不得苏商商如此神情,“我这些日子太忙了。等忙过了这些日子,我一定天天陪你……我也很想你。”“阿蕖,”苏商商埋首在她项颈之间,轻声问着,“你究竟在忙什么啊?宫里到处都是你的传闻,所有人都在谈论你,我听得头都快炸了。”“哦?宫里的人都说了些什么?”梁蕖好奇地问着。“没什么好话,不提也罢,”苏商商说着,又抬起头来,眨着大眼睛,疑惑地问,“可是,阿蕖,你真的要除妖吗?我也是妖。”“傻狐狸,我说的话能信吗?只是糊弄皇帝罢了,我这个国师,总不能没事情做。”梁蕖笑着反问,伸出手来轻轻点了一下小狐狸的鼻尖。“你说的话是不能信,你嘴里没一句真话。”苏商商也笑了,她又钻进梁蕖的怀里,轻蹭了蹭,感受着那柔软和温暖。“可是阿蕖,我有太多事情想不明白了,”苏商商终于鼓起勇气,还是问出了口,“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人让你做这些事情?有些事情,根本没必要做的。”梁蕖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平淡:“没有,商商。”“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梁蕖笑了笑,“怎么,不信我?”昆仑令事关重大,她不能说。就算说了,苏商商也不见得会理解她。不如先瞒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