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很了解你父皇和楚王的人了,”荀旖说,“不然,他不会恰好安排人在你父皇经过的路上。”“或许吧,”李琳琅垂眸说着,搓着衣袖的手却忽然一顿,又猛然抬头看向荀旖,“我记得,香丘传来的消息说,父皇派人去找那两个随意议论的内侍时,那内侍已没影儿了。”“嗯,”荀旖点了点头,“我也记得。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李琳琅忙道:“依父皇的性子,他若生气,绝不会慢悠悠地等着那两个内侍说完话再派人去寻,一定是刚发怒时便派人去抓了。能让父皇听到说话内容,那应该离他不远,可这都没抓到人,说明什么?”荀旖反应过来:“说明那两人跑得很快,最起码,要比你父皇身边的那些内侍要快得多。不然,他们逃不掉的。”“是啊,”李琳琅看向火炉,“能跑这么快,一定不是一般人了。或许,连内侍都不是。”“侍卫、兵士?”荀旖想了想,又忙问,“杜铭那日去了吗?原文里,他就没少干挑拨的事吧!”李琳琅听荀旖此问,连忙仔细回忆着。“他,他是羽林郎将,应当是去了,”李琳琅道,“只是他官职在那些人中到底不算太高,上林苑人又多,我竟没注意到他。”李琳琅说着,定定地看了荀旖一瞬,又忙冲外喊道:“芷荟!”芷荟闻言,忙跑进来,只听李琳琅吩咐道:“传个口信给素霜姐姐,让她查一下,杜铭在上林苑那几日,做了些什么。”芷荟听了,应声下去。李琳琅却扶住了额头,叹道:“那几日,上林苑人太杂了。宫人、侍卫、各府侍者都有,若要一一排查,实在是太难了些,也只能如此了。”她说着,又看向荀旖,道:“可我总觉得,不一定是杜铭。”“为何?”荀旖问。李琳琅皱了皱眉:“杜铭还没那个胆子。我记得原文里,他虽挑拨了杨鲤儿,却只是想给景修哥哥添堵,没想到一个弱女子能做出那下毒之事来。可如今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是在要他的命啊!谁不知道我父皇那个脾气,宫人大臣说杀就杀了,岂是儿戏?”荀旖听了,觉得李琳琅所说有理。“是啊,这实在太狠了。”荀旖也发了愁,她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疑之人了。在她认识的人里,和李景修有些过节的,她只能想到一个杜铭了。同为皇子的李景传或许会和李景修有冲突,可荀旖看着他二人,却觉得这兄弟俩虽不算亲厚,可还不到手足相杀的地步吧。剩下的人都和李景修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还会有谁呢?荀旖绞尽脑汁地想着,却怎么都想不出来。荀旖想,一定是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很显然,李琳琅也是如此想法,她愁容满面:“这个变数若是不揪出来,以后行事便难了。”芷荟传信到香丘时,素霜并不在。彼时的她正立在武进侯府近旁的高楼上,远远地望着那深宅大院。
前几日,杨鲤儿一直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晒着太阳做着刺绣,昨日突如其来地下了场雪,说是雪,但更像是雨。杨鲤儿不慎淋了一些,今日就没有再出门了。素霜看见有郎中进了她的院子,不由得悄悄叹了口气。她在这里立了有些时候了,实在是不能再多待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终于决定从高楼上下去,回了公主府。“素霜姐姐,回来了,”进到香丘时,有她培养的死士上前迎她,“芷荟姑娘方才送了口信来,让我们查端午节时杜铭在上林苑里的行踪举动。”“杜铭?”素霜听见这个名字,看向那死士,声音更冷了几分。“素霜姐姐,有什么问题吗?”那死士问着。“没什么,”素霜说着,收回了目光,“当日上林苑人多,各府也都有侍卫婢女;我们人少,又没办法像在这长安城里一般混在人群中近前跟着……实在是难查了些。”那人应答道:“是啊,在上林苑时不能到近前跟着,我们当日人手有限,那么多人里只能远远地盯着一个武进侯。所幸上林苑到底没有长安城自由,每日做什么都有章程,打听一下应当就有眉目了。”“嗯,你懂就好,去办吧,”素霜淡淡地说着,“公主既如此说了,那以后,也把杜铭盯死。”她想了想,又道:“如果可以,尽量把那几日上林苑里所有官员的行踪都整理出来吧。公主虽只要了杜铭的行踪,但想来其他人也是需要的。”那人应了一声,便忙向里跑去知会其他人了。素霜见了,便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向香丘深处行去,又有死士迎了上来,对素霜道:“素霜姐姐,禁军的那个副统领十分警惕,不好下手。听说他过两日要出去吃席饮酒,我打算到时候在酒中下药后再下手,做出饮酒过量意外死亡的模样,还请姐姐宽限些时间。”“只要这个月能杀了他就好。”素霜说。这人连忙说道:“姐姐放心,这肯定能做到。”说着,她又小心问着素霜:“素霜姐姐,我见你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的,可是有什么难事吗?”“没有,”素霜一口否认,又忙催促着她,“你的事做完了吗?”这人见素霜冷着个脸,便也不敢再多问了。她应了一个“是”,便忙忙地退下了。“心神不宁么?”素霜立在台阶上,停住了脚步。这条狭长的路又黑又暗,微弱的光根本无济于事。她看着这条路,却根本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