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旖看了,也为朋友心疼。她没经历过战场的凶险,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冯晚晚,一切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冯晚晚见了二人这般模样,不由得笑了。“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冯晚晚张开双臂,又转了个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受了些小伤,不碍事的。”她虽是微笑着的,可荀旖分明看出她眼中有什么东西变了。她褪去了自己身上最后的青涩与天真,哪怕是笑着,她眼中也再没有从前那般松快自得的感觉。她的眼神变得沉重了,也变得凌厉了。“在外边,一定很辛苦吧?”荀旖看着她,问着。冯晚晚听了这话,不觉叹了口气。“辛苦还是次要的,只是……”她说着,又勉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不过你们不必为我担心,出去这一趟,虽见了许多惨烈之事,但我不后悔。”她说着,扭头看向那满是划痕的盔甲。“我心里,似乎更清明了一些,”冯晚晚说着,又看向了李琳琅和荀旖,“还要多谢殿下和荀姑娘。”“客气什么,我们可是把你送去了战场。”李琳琅故意说笑着。冯晚晚垂眸微笑着:“不,你们让我逃出了家门。”荀旖见冯晚晚似有颇多感慨,不忍这气氛太过沉重,便笑道:“好啦,万峰将军一路辛苦了,如今也该好好歇一歇。虞安公主府早就备好了酒菜,不知万将军肯赏脸吗?”她说着,在这只有三个人的场合还故意放低了声音,对冯晚晚道:“这虞安公主知道你回来,特意命人做了一桌子菜,好家伙,我在虞安公主府住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呢。”李琳琅听了这话,也故意悠悠叹道:“涵真道长,原来一直嫌弃本宫招待不周啊。”“贫道可不敢!”荀旖连忙否认。冯晚晚却笑了,她握住了荀旖的手,又看了看李琳琅。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转,忽然变了味儿,她用那好奇的眼神扫了李琳琅一眼,这才对荀旖轻声问道:“但殿下对涵真道长一定是很特别的,不是吗?”这话显然是有些更深的含意在里头的。此话一出,荀旖立马便有些手足无措,她和李琳琅躲躲藏藏习惯了,如今被骤然点破,一时竟连个话都答不出来。还是李琳琅先清了清嗓子,就要开口:“那个,本宫……”“殿下不必多言了,”冯晚晚微笑着,“我明白的。”“你、你明白什么?”荀旖结结巴巴地问着。
冯晚晚凑近了,悄声笑道:“二位,当我傻吗?”她说着,又站直了身子,背过手去,笑道:“先前我只是觉得你二人私下里过分亲厚了,倒还没往别处想,直到武进侯府里那一吻,才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可后来我想,那时我们在喝酒,酒后的举动哪里算数?可再后来,我又觉得不对劲了。”冯晚晚说着,顿了顿:“给我安排假身份、送我入军营,应当是很重要的事。这样重要的事,当初楚王殿下都不知道,涵真道长却知道了。这难道不可疑吗?这一路上,我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便只有那一个解释了。”她说着,微微扬起下巴,用那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二人。荀旖根本敌不过她这锋利的眼神,不由得看了李琳琅一眼,终于无奈地笑了。李琳琅也自嘲地摇了摇头:“我就知道,和你在一起时间长了,肯定瞒不住你的。”说着,她又看向了荀旖。只听冯晚晚接着道:“殿下,荀姑娘,你们放心。你们既助我完成了心愿,我也不会辜负你们。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好啊,”李琳琅倒是笑得坦荡,“到时候本宫可不会客气。”她说着,又道:“说起来,禁军中有个缺,官职不高,主要职责是练兵,时间也灵活一些。你若愿意,本宫便给你安排上,你有时间了便可以去练兵。如此一来,你在长安城中,可以既是宁成伯府的女儿、武进侯府的夫人,也可以是禁军的将领万峰将军。本宫还给万峰将军置办了一间屋子,不大,有一两个公主府的老仆。你若累了,也可以去那里歇脚。你看,如何?”冯晚晚听了,眼睛一亮,又连忙下拜。“多谢殿下!”她说。“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李琳琅说着,忙和荀旖将她搀扶起来。冯晚晚站起,微微颔首一笑。荀旖看了李琳琅一眼,又用眼神疯狂示意她,眼睛都挤酸了。李琳琅见了,这才又笑了笑,回身去拿了一个小盒子来。“这是,景修哥哥送你的礼物。”李琳琅说着,将那盒子递给了冯晚晚。冯晚晚愣了一下,忙接过那盒子,打开一看,只见是个护心镜,做工很是细致。她看见这护心镜,不觉一笑,眼眶却有些发红了,只伸手轻轻抚摸着它。“改日定当亲自谢过楚王殿下,”她想了想,终于又犹犹豫豫地去问李琳琅:“楚王,如今可好?”李琳琅听了,笑容凝固了一下,这才道:“他,身体还好,但其他事情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可冯晚晚捕捉到了李琳琅面容上那微妙的一瞬担心,忙问道:“是有什么事不对吗?”李琳琅见她如此问,不由得叹了口气,却道:“晚晚,这话可能冒昧,但本宫不得不问。”“殿下请讲。”冯晚晚说。李琳琅道:“晚晚,你和楚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