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听我们夫人说话。」
人淡如菊的嫡姐居然朝我啐了一口唾沫:「我倒没看出来,沈芙蕖你竟是个心黑的,分明是裴景派人给母亲强灌了毒药,你还在这里装傻?」
我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裴景的作案手法这么直白嚣张。
我俯下身看着嫡姐:「姐姐,可是你的母亲害死了我的娘亲,这笔账你打算君如明月
若不是裴景派人彻查,我也不敢相信主母竟真的是害死我娘亲的人。
她强灌娘亲鹤顶红,毒死了她,可对外却说是娘亲偷人。
娘亲是主母的陪嫁丫鬟,却被醉酒后的爹爹强占,意外怀上了我,被爹爹纳为妾室。即使她平日苛待我们,我也未曾料到她会亲手杀死娘亲。
可跟了娘亲十年的崔嬷嬷,也差点被沉井,多亏了裴景才捡回一条命。
她说,主母一直记恨娘亲,迟迟没有发作,可父亲居然要抬她做侧夫人。
又听闻我嫁后,日子竟过得格外舒坦,更是恨上加恨。
裴景动手很快,不过几日就送主母上了天。可我觉得最该死的不是主母,而是父亲。
他明知道我和娘亲的处境,却纵容主母如此待我们。怎么算?1如明月
他明明答应了我,会保护好娘亲。既然他没做到,那就别怪我无情。
我故意使劲加重了脸上的伤,甚至在伤口上撒辣椒水。
果然让脸显得又红又肿。
晚上裴景下朝看见我脸上的伤,问了小春就知道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他淡淡地继续吃饭,当天晚上就出门废了嫡姐的一双手。
没过两年,爹爹就被裴景授意的政敌报复,被迫辞官归乡。
他离京那日,京都大雪飘摇,父亲拉着他最疼爱的女儿,落寞地离开。
我站在城楼上,目送他们的马车离开。小春为我披上狐毛大氅:「夫人,该回去了。」
我点点头,看着飘扬的白雪,心中五味杂陈。如明月
现在,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入秋之后,裴景开始早出晚归,每每深夜归来,总是要抱着我睡。
他抱得很紧,每次我都被他勒醒,但还是装作熟睡的样子。
我以为他也不知道,直到一晚,他又在深夜归来。
即使已经洗过澡了,身上的血腥味还是很重。
他搂着我,突然说:「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没睡。
月光下,他的脸显得苍白阴鸷:「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多久?」
我背对着他,心里也不清楚这个答案,嘴上却说:「很久。」
他突然把我翻过身来,直视我的眼睛:「小君如明月
「如果我死了,这世上没人会记得我。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早点死。」
他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紧紧地抱着我,我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他哭了。
这是我们成婚四年来,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可我除了抱紧他,什么都做不了。
生活上,我竭尽所能,为他亲手缝衣做鞋,熬茶煮汤。
竭力让府中多一些生机,多一丝活力,可总也差一点感觉。
这个华贵无比的府邸像一个精致的牢笼,冷冰冰的。
这年隆冬,临近新年,宫中举办了宴会。我作为九千岁的正妻,也得君如明月
几年间,我长高了不少,连稚嫩的容颜也长开了许多。
想着能进宫见些世面,我心里还是有几分欢喜的。
可裴景却神色凝重,他嘱咐我,千万不要离开他的视线。
我一直听话地紧紧跟在裴景身后,宫里比我想象的要漂亮好多。
我吃了很多好吃的点心,但是不敢碰酒,因为之前喝醉过一次。
吃多了糕点,口有些干,我喝了不少茶水。宴会进行到一半,我实在忍不了了。
悄悄拉了一下裴景的袖子,小声地凑到他耳边说。
他本想陪我一起去,却被贵妃叫住。无奈,他让他的贴身护卫保护我。
一路平安,我解决完后急匆匆地往回走。不知从哪儿蹿出来一只野猫,我被绊倒,以进宫吃酒。如明月
只感觉有人从背后狠踢了我一脚。
我跌入冰冷的池塘,我不会游泳,求生的本能让我奋力往上够。
「扑通」一声,我听见有人跳入池塘。
是裴景的护卫,他越游越近,我松了一口
气。
可下一秒,他按住我的头,直到我彻底失去意识。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抽离身体。
一生的光景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飞速闪过。
我看见娘亲对我笑,看见小春对我笑,看见无数认识的人对我笑。
而走马灯的最后一面,是裴景对我哭,他说:「别留我一个人。」
我以为自己死了,结果我没死。君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