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掌柜的视线已经往这边瞟好几次了,闻言搓搓掌心,动作更加小心地打开画匣,取出里面的两幅图。
仔细对比之后,陶掌柜抬起头,不知不觉竟潸然泪下:“一模一样,就算我爹依然在世,他也画不出第二幅《扑蝶图》了。”
佟穗终于松了口气,陶掌柜了却了心愿,她收下那些好东西也能心安理得些。
等双方都收起画,夫妻俩正要告辞,陶掌柜瞅瞅门口,竟然从柜台里取出一隻缎面荷包迅速塞进萧缜手中,低声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烦劳贤伉俪代我转交高人。说来惭愧,高人画作放在繁华之都至少可卖纹银百两,奈何我囊中羞涩,还要顾及一家人的吃用,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萧缜才露出犹豫之色,陶掌柜后退两步,弯腰行了一个大礼:“有劳。”
萧缜隻好道:“我会代你转交,若她拒不肯收,我再送还给你。”
陶掌柜不甚在意地点点头。
——
三人又去汪师傅的木匠铺取了两套桌椅,这就返回了灵水村。
停好骡车,萧缜指着一套桌椅对萧涉道:“这是祖父交待打给你三嫂的,你给搬过去。”
萧涉应声好,左手将书桌扛到肩上,右手拎着造型简朴却打磨光滑的圈椅,往西院去了。
萧缜拴好骡子,同萧涉一样姿势取下剩下的一桌一椅,看向佟穗:“走吧。”
佟穗还没反应过来:“这套放哪?”
萧缜:“咱们屋,给我看书用。”
佟穗:……
他真需要在房间看书的话,早在成亲前就置办好书桌了,哪里需要等到现在。
“二婶问了,你就这么说。”萧缜补充道。
佟穗当然知道,笑着点点头。
夫妻俩穿过东院上房时遇到了柳初,柳初瞅瞅萧缜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就猜到这是买给佟穗的。
她悄悄朝佟穗眨眼睛。
佟穗忍羞道:“以后绵绵看书或练字都可以来我们这边,省着往中院跑了,还得跟祖父要钥匙。”
柳初笑道:“那还是学堂更方便,笔墨纸砚都是预备好的。”
妯娌打过招呼,佟穗随萧缜回房了。
北屋,正对屋门那边贴墙摆放的两台落地柜与炕沿中间空着,刚好可以放书桌。
萧缜让佟穗选:“朝哪边坐?”
单论方便的话,书桌贴墙最合适,瞧着也整齐,但那样佟穗看书时就是背对着屋门了,这会让她有种不安全感。
“书桌抵着炕沿吧。”佟穗还是想侧对着门坐,同时正对着窗户,方便察觉异样。
萧缜按照她说的将一桌一椅摆过去。
“坐过来试试。”
佟穗特别喜欢这把圈椅,摸了摸那光滑的靠背,问他:“怎么想到打这种了?学堂那边都是板凳。”
只有书房里老爷子的椅子是太师椅。
萧缜:“你看书时间长,一直端着容易腰酸。”
摆好书桌,夫妻俩还有一件事要做。
萧缜取出陶掌柜塞过来的那隻缎面荷包,鼓鼓囊囊的,展开看看,再递给佟穗。
佟穗双手接过,往里一瞧,一片动人心魄的银色。
是一个个小元宝,佟穗没好意思数,连忙把荷包袋口勒紧了。
萧缜:“一个一两,应该是十个。”
佟穗暗暗咂舌。
别看萧家卖张鹿皮就有十两银子,一头野猪也能卖三两多,显得赚十两银子好像很容易,这是萧家兄弟有本事,像佟穗的爹,七八岁就跟着祖父进山了,三十多年下来都没猎到过一隻鹿,野猪倒是抓到过一次,却也摔断骨头养了三个月才好。
普通的农家百姓,忙碌一年庄稼,扣除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到年底能攒一两银子都值得专门吃顿好的庆贺。百姓自己养家猪,同样得仔细喂养一年才能养到两三百斤卖上二两银,中间万一倒霉染病,那就完全白搭了。
前几年的条件,谁家也养不起猪,养也是白养,兵匪一来都抢走。
再看林凝芳,用五天时间画幅画就赚了十两,出钱的陶掌柜还一副羞愧模样。
怪不得太平时候读书人那么吃香,考科举可以当官赚俸禄,考不上卖卖字画同样比种地赚钱!
感慨过后,佟穗从外面将荷包里面的小元宝摊平再塞进袖中,确定瞧不出痕迹,对萧缜道:“我这就给三弟妹送去。”
萧缜看她几眼,侧身让开路。
佟穗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到西院,发现西院还挺热闹,贺氏、萧玉蝉将萧涉与那套桌椅拦在了屋檐下,正在与萧延争执。
萧玉蝉双手按着圈椅的椅背,刻意压着声音跟兄长讲道理:“是三嫂画画重要还是耀哥儿读书练字重要?她画画只是打发时间,耀哥儿读书可是正经事,这书桌就该放在我们屋里。”
萧延:“他读个屁书,人家绵绵每次放学回来都去学堂做功课,耀哥儿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