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姬宴平点头,“虽然我们不在乎边边角角的弹丸之地,但我们热情好客、乐于助人啊。既然她们诚心诚意地恳求,自然要友爱邻国了。”阿四了然,遂不再说这事。和亲是家国大事,只要皇帝乐意,自有百十个理由和周边十数个国家和亲,也有无数种法子拒绝,无非一念之间而已。但为国为家和亲本身却是相当沉重且郑重的大事,无数先贤的生命的鲜血堆砌成威严牌坊,容不得人拒绝。而底线和原则只有越退越远的,今日他们能许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入宫作为供人挑拣的物件,明日家主们也会匍匐在皇帝的脚下。君强则臣弱,无可抵抗之际,也只能盼着人到中年的皇帝早早飞升吧。阿四对阿娘的强势感到十二万分的放心,掰着指头算算,感觉阿娘至少还能再活三十年后,阿四满足地躺平。不消几日,门下省果真发出一道诏令,择选了宗室郡王之男加封县公和亲扶桑国主长子,以修永世之好。扶桑也送来一箱箱实在的金银作为聘礼。原本前朝的官员们从哪方面都是不能应允这无厘头的和亲的,那偏远又落后的岛国,用又用不上,打也打不过来,和亲纯属浪费人力物力。奈何迎接使节那一日皇帝多喝了两杯,一不小心就许婚了。君子一诺千金,皇帝的承诺何止万金,皇帝在朝会上质问群官:“朕为天子,难道要失信于人吗?”皇帝是不会有错的,错的是提出无耻要求且趁虚而入的使者,错的是不知事先阻拦的官吏。就算官吏不会预知未来,那也是他们的错,既然是他们的错,谁家有男儿的就要提溜出来补上和亲公子的空缺。
见和亲已成定局,不愿痛失亲子的官员们互相推诿,争执不休,吵得唾沫横飞,笏板都砸到对方脑袋上。皇帝津津有味地看到一嘴臭的老头被砸的满头包,直到官员们吵得差不多了,皇帝才施施然站起来:“既然诸卿商讨不出个好结果,那就一并送去吧,相互也能做个伴儿。朕知道,这回是朕嘴快了,但朕膝下无男儿,便从宗亲中择一和亲,再从各家选四人做侍,就由礼部操持吧。好了,无事就都退下吧。”皇帝一走了之,耳边清静了,剩下的人差点没打出狗脑子。做皇帝的带头送了侄男,群官再没有借口,家中有男儿的无不捶胸顿足,平白失了一个孩子。宗室公子和亲那一日,负责送亲的是姬祈,阿四在皇城楼上遥望队伍远去,有些意外地说:“这公子血脉挺纯正啊,长得和我们姊妹几个意外的相像。”雪姑无奈:“这位公子是嗣晋王原先的同胞弟弟,只小几岁罢了。”偏远宗室里男郡王还有几个,姬祈原先的家庭正是其中之一。“原来是他家!”阿四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又好久没见祈阿姊了,原来是忙这个去了。我记得他们家只有祈阿姊和她弟弟两个孩子,如今不是一个都没有了?”说着又不满,“她们都不带我玩儿,这事都没和我事先通个气。”雪姑道:“郡王这些日子操心公子婚事劳累过度,病得连床都起不来,陛下考量郡王为国舍小家,已经下旨从宗庙择选一品性优良的宗室子过继承嗣了。”“哈哈哈哈,他该。”阿四笑得差点背过气去,脸一鼓一鼓的,好不容易憋住过于放肆的笑声,蹦蹦跳跳从城楼上走下去。回宫的路上,阿四恰好碰上送人回来的楚王。陪嫁的小郎礼部不能做主,最终是楚王站出来得罪人,选了四个中规中矩的男子,没动各个长辈心尖上的人,算是安抚人心。关于楚王的“好心”,阿四表示怀疑:“阿姊就这么翻过这一夜了吗?”姬赤华伸手揉揉阿四的脑袋:“哎呀,我是个心软的好人嘛。不要把人逼的太紧,总要松一口气喘息,这日子才能过下去呀。”阿四哼哼:“九月近在眼前,阿姊要记得帮我多运些棉花回来呀,我想扩大布庄。”九月起棉花的花朵枯萎,棉籽陆陆续续就可以收获了,缠绕在棉籽上的白色丝物,就是棉花。“我会放在心上的。”姬赤华满眼笑意,“我们小阿四也长这么高了,就快到阿姊的肩膀了。”说完又揉阿四的头顶,小孩飞快的生长速度,总会让大人留下诸多遗憾。她儿时也曾疑惑过死去的亲父越王对男兄弟的看重,但这点儿不甘心在公子们头一次和亲时彻底烟消云散了。算算时间,公子们头一次和亲就在阿四出生前一年,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啊。流年似水,半点不等人。姬赤华都快忘记从前在越王府的生活了。阿四叉腰:“我很快就会比阿姊们长得都要高的。”“嗯,这样看来我和长姊反倒是姊妹中身高最矮的了。”姬赤华估算阿四的身高已经将近五尺(一米五),不由叹气,“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她已然二十有五,宴平也满二十岁了,太子临近而立,都不再是从前的孩童了。阿四忘却了从前的不好,对未来满怀希望:“长大才好,我想快快的长大,这太极宫里我都呆腻了。现在走到哪儿都有无数人明里暗里跟着,长大以后我就想去哪儿去哪儿。”姬赤华笑道:“这一点,大概我们到死身边也是有无数人跟着的。”将生死挂在嘴边显然不符合内官们敬畏鬼神的内心,雪姑维持表情,在内心深处谴责口无遮拦的楚王。而阿四无所顾忌:“谁也不知道未来,说不定死后地府地方大,我能一个人住独门独院。”她可没撒谎,地府确实提供宽敞的独处空间,非必要不见陌生鬼。有一礼部吏员远远招呼,姬赤华响起还有杂事在身,遗憾地表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