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你是什么皇亲国戚,照样打断你的腿。”
远谦自知理亏,不敢生气,怏怏然道:“那劳烦你告诉小八一声,我在八安苑等她,不奢求别的,只盼她能听我说上两句话。”
春易没那个耐心听他啰嗦,敦厚老实的脸铁青着将门关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刚刚没能发泄出来的怒火,全通过关门声宣泄了出来。
这场婚事办得急,圣旨刚下一个多月,迎亲队伍就到了醇王府。不过急虽急,阵仗一点不b别的达官显贵小。礼pa0从文国公府就开始放,噼里啪啦的,一路响到了醇王府;请来的乐师是皇上当年立后时的乐队,要不怎么能彰显天家恩赐;八抬大轿紧跟在筛镜、座伞后面,轿里现在还没有人,轿夫步伐轻盈,一步一步地正好踩在鼓点上;后面抬的聘礼更是多得数不胜数,乌泱泱的压满了整条街。
醇王府门口堵着几个小孩,都是已故醇亲王之子,其中也有承袭爵位的载沣。这位小醇亲王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和那几个小的一起,围在远谦身边,吵着要红包,不拿就不给进。一群身子b远谦矮半截儿的小人,哪里拦得住接亲的大人,三两句话,人便冲破障碍,涌进了府内。
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春易随人cha0离去,回到宏福寺胡同,将盛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小八。
“人已经到了醇王府,这个时辰,估计在吃席了。”
“新娘子上花轿了。”
“新娘子出花轿了。”
“听说已经在拜天地了。”
她和远谦也拜过天地,不过也只有天地,没有高堂。那个时候哪有现在这般阵仗,外面的礼pa0声,她在巷子这头都听见了。这gu声势浩大的喜气,感染了百姓,也唤醒了si气沉沉的京师。
“春儿,我问你,普天之下有旧妻未亡,便拜两次天地的事吗?”
春易不敢搭话。当初小八走得利落g脆,看上去不带一丝留恋,可只有他知道,半夜里小八哭了多少回。
“我不怪他,嫁给他之前,这种结局也不是没想过,只是难免心酸。”
春易忍不住嘟囔:“你总说你想过,可就是没给自己留半点后路。两人成了亲,总会有孩子,这份血缘想断也断不g净。要说孜学摊上你这么固执的母亲才真是可怜,放着好好的深宅大院不住,偏被你带到这种上漏下sh的地方来。他跟我们不同,身骄r0u贵的,还是牙牙学语的小儿,哪里吃得这样的苦。”
小八不服气,同他辩道:“他是远谦的儿子,可他身上也流着一半我的血,怎就吃不得苦。”
“要我说,你就回去,怎么着孜学也是文国公府的长孙,肯定不会亏待他。”
小八立即默不作声。她知道春易自己说不出这样的话,肯定是少爷心疼孜学,常在他耳边叹气,念叨了几句,他才能想到这茬儿。
少爷的良苦用心,她一直都知道,可她放不下骨子里那gu傲气,也说服不了自己,回去继续给远谦当外室。以前她还能骗骗自己,就算没有三书六礼,但他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她。现在他有了正经夫人,她的存在就什么也不是了,大梦初醒才知,从头到尾她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离开八安苑后,有些曾经面对过的问题,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了。因之前有远谦帮衬,少爷他们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坦,现在她与舒穆禄氏再无瓜葛,也就不能接受他的接济。日子一下回到了认识远谦前,甚至要b那时更糟糕。
那个时候,只是少爷的药钱叫人坐愁行叹,如今还多了个嗷嗷待哺的孜学。孜学和少爷不同,他离不开人,一睡醒就哭着要人陪。小八没有办法,只好每天背着他出门摆摊。她原本是打算找份帮工做,但那几个掌柜都格外好说话,不介意她每天背个哭闹的孩子不说,还开出b外面高几倍的工钱,一下就能猜出是远谦在背后吩咐的。
要断就要断个gg净净,她不想远谦用这种方法来弥补自己,欠他的多了,有些尊严骄傲,也就没资格谈了。
天还蒙蒙亮,清晨的露水洒在院内没来得及除掉的杂草上,它们聚集在一起,颗颗饱满圆润,晶莹剔透,晨风一吹,摇摇yu坠。小八趁孜学没醒,走进院子拿g草喂马,不小心一脚踩在草垛上,露珠沿着痕迹滑落下来,簌簌洒了满脚,渍sh了衣裳。
喂完马,又开始煮粥。春易就要守夜回来了,得在这之前把饭做好。她又是烧水又是煮饭,又是叠被又是洗衣,好不容易忙活完,孜学醒了。
他哇哇大哭,哭声震耳yu聋,连在巷口的春易都听见了。附近就他们家有婴孩,春易知道准是孜学饿了,连忙赶了回去,走进院子,接过小八手里的活,催促她:“快去看看吧。”
小八转身进了屋,把熬好的米汤喂了些给孜学,把完屎尿后,才得空坐下填饱自己的肚子。匆匆吃过饭,她又好整以暇地把摆摊用的东西收拾出来,放在马背上,将孜学放进背篓,牵马出了门。
此刻天已经彻底亮了,小八来到原来摆摊的地方,将少爷写好的对联置于桌面,一一排列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