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冷不丁地发颤。
沈南书向前一步,长身玉立,声音激亢:“尔等妄议皇子,此时还不后退,是真的想让后世评尔等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骂名吗?!”
朝臣闻言,退立者良多。礼部尚书见此,讷讷良久,终是认输。
他颤颤巍巍地俯首跪地,叩头请罪:“陛下,老臣知罪!是老臣头脑昏聩,庸碌不为!望陛下恕罪!”
宋倾朝唇角微勾,淡淡道:“既然尚书大人也知道自己昏聩无能,还是早早回老家去吧!”
老尚书身体微颤,泪流满面:“是!微臣即刻告老还乡,与陛下请辞!”
宋倾朝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沈南书,挥袖转身:“退朝!”
回到寝宫,年轻白净的小太监上前奏禀:“启禀陛下!姚公公已将国师请回,正在偏殿等候!”
宋倾朝身形顿住,木愣良久,转身走向偏殿。
眼前男人背光而立,满头雪一样的白发垂落腰间,扎着简单朴素的道士发髻,罩一身绣有米色条纹的纯白道袍,身影恍惚有光影浮现,如梦似幻。
眼前人声音似从天外传来,余音袅袅,空灵悠荡。
“吾应先皇之请,为汝效劳二事。一为窥探国运,得神启预言;二则炼化异世来客,填堵上天之窟。此来完满当年应允之事,待此事了,吾自当离去。”
宋倾朝倚门而立,眸色沉沉:“不,朕请求国师改易当年之诺,不再对朕二子动手。朕欲让他拜国师为师,离开威朝,共赴天外天,远离此间大难。”
白发国师无动于衷。他身形未动,语气也不起波澜,只简单陈述道:“汝为人间帝王,为一域外邪神罔顾万民,实为不智。”
“哈哈哈……”宋倾朝突然大笑出声,眼中是毋庸置疑的张狂桀骜。
他言之凿凿,声如雷鸣炸响:“朕身为一国之君,自当以护佑万民为己任!国师只道补九重天窟窿可规避灾难,岂不知几世之后若再有异界入侵,又该当如何规避!”
“朕若以亲子性命换得一时苟安,则不配为天下帝王!更是最大的不智!”
“即便是域外邪神又如何!他既然生在我宋氏,生是朕的皇儿!死也是朕之亲子!朕自当护他,惜他,为他屏蔽危机!诛尽天下万邪!便是仙界入侵又如何!人挡杀人!仙挡诛仙!”
久居上位的帝王锋芒毕露,袖袍无风自动。周身仿佛携裹着一股纯正罡气,气势恢宏,姿态决然。龙袍上的五爪金龙活灵活现,似要腾空而起。
“轰隆!”天色陡然转阴,天地一夕之间黯淡无光,黑云席卷而来,内有光芒乍现,雷声震动不止。
宋倾朝身影耸立,像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剑凌厉生辉,国运加身,紫薇横照,他身后仿佛有金光闪烁,天地为之震荡回响。
白发国师不染尘埃,周身辉光粼粼。他依然背身而立,闻言只轻轻摇头,不再做出评述。
一只足有两人高的纯白仙鹤背上带一位婴儿飞至半空,毛色纯洁如洗,双翅张开足有七八米。
国师转身踏上仙鹤,白发在灰黑的天空下分外夺目。他遥遥挥袖,向帝王示意告别,身形稳稳地立与鹤背上,不动如山,继而冲上九霄,身影渐消。
宋倾朝全身力气骤然散去,颓然瘫坐于地,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刚毅。
风中似有呢喃声渐消。
“欲儿,等着父皇,一定会将你接回来。”
高耸入云的九回山层峦叠嶂,山间云雾缭绕,难识此山真面目,足以令人望峰息心。凡间寻常人来此,需要跟随此地特有生灵鸣鹤,蒙上双眼,屏蔽其他感知,单单循着声声鹤唳,才有机会到达九回山之巅。
仙人洞府在此,中有宫殿巍峨,溪水潺潺,温泉流摆。雾霭弥漫,不似凡间。
携着仙人婴孩的白鹤停驻于楼阁,白发国师脚步游移,缥缈转圜似凌波微步。
他一步百米,转身遥遥离去,至山巅最顶层的楼阁之前稍作停步,声音从四面八方回响:“游鸣,今后你负责照顾宋欲,所食可以是山中灵果,书阁可以随意进入。”
“不经召见,不得让宋欲来吾殿中。”
语毕,只听“砰”一声关门声,至高大殿轰然闭门。
那只名为游鸣的仙鹤人性化地转了转眼珠,背着娃娃向山间温泉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