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多雨,夜晚的一声惊雷带来了春的气息,一年四季中,也只有春季雷声是最多的,是上天在唤醒它冬眠的孩子。
冬天是阴雨,和春日的生机勃勃不同,只惊蛰雨来,万物复苏。
淅淅沥沥不似冬日里冰冷,柳枝也开始抽芽。
再过段时间,百花盛开,校园里会飘着很多柳絮。
苏城的雨季一旦来了就会下个没完没了,陆陆续续一直持续到高考之后夏季来临。
今天的一中却十分热闹,是难得的校园开放日,三个年级的家长会都在今天展开。
不过对于白棠这个走读生来说,家长不来,他也没必要去学校,可以多睡会懒觉,所谓春困秋乏,若是想要睡,一年四季都能找出睡觉的由头来。
少年整个人陷在被窝里,窗帘只这么拉着,屋内一片漆黑,好死不死,偏偏这时候床头的电话响起。
白棠摸过手机,是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下意识地摁了接听键,带着几分还未睡醒的慵懒说了声:“喂。”
电话那边是个女声,只说了一句话,白棠惊得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床上,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她说:“是白棠吗?我问你班主任要了你的电话,我是贺洲的母亲。”
靠,白棠无声地做了个嘴型,他和贺洲的事情不会被阿姨知道了吧?老王是那么多嘴的人吗?还是班上哪个同学泄露出去的?
白棠掐了一下自己,试图麻痹自己,这并不是真的,可确实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现实了,少年捧起手机,就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
“阿姨好,您有什么事情吗?”白棠咽了咽口水,说话声断断续续带着点害怕的意味,俗称的心里有鬼。
如果贺洲的家里人强迫贺洲和自己分手呢?贺洲会怎么选?抗争还是同意?白棠不确定,白棠并不觉得他会为了自己去和家里人作斗争。
“能见一面吗?不要跟贺洲说,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好的,贺阿姨,我去找您吧?家长会开完了吗?您还在学校吗?”白棠心里万分害怕,他就算登上国家级的舞台演奏都没这么害怕过。
到时候又该如何说呢?说我是真心爱您儿子的,求您让我和您儿子在一起吧,我会对他好的。这样的措辞未免太虚伪。
苦肉计?给老丈母娘扑通一声跪下?这都什么时代了,这招行吗?
把事情告诉贺洲?让贺洲和自己一起面对和解决?那婆婆对自己的印象不是更差了?会认为贺洲有了媳妇忘了娘。
“中午十一点可以吗?在XXX餐厅XX包厢。”女性的声音算是温婉,应当不是不讲理的一类人。
“好的,阿姨。可以的。”白棠点头,等着电话那边挂了电话。
白棠一个激灵,从床上窜了下来,拉开窗帘,外面下起了蒙蒙的小雨,构成了一层层雨幕,看不清远方,光线也不是十分亮堂。
少年开了灯,开始从衣柜里一件件地试他的衣服,
这件太花了,
这件太娘,
这件不太正经,
……
最后还是决定学贺洲的穿搭,素色线衫加上黑色长裤。
看起来还挺乖的哈?白棠磨磨蹭蹭到了十点半的时候才拿了把伞出门,
路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各有各的心事和归处。
少年人撑着黑伞,思绪随着春风飘远了,或许是斜风细雨,少年的裤子和衣服有稍许湿润。
拿着伞柄的那只手只觉得手酸,掌心微微冒汗,微微有些凉意,如果真到那个关头,有人质问他。
白棠真的可以鼓起勇气说:我认定他了,这辈子他是我唯一的挚爱,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白棠不确定,未来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他不确定贺洲,也不确定未知。
少年想和贺洲过一辈子,这是他对自己也是对贺洲的承诺。
但是他不确定自己或者对方在遇到任何事情都有一双不放开彼此的手。
少年把伞收起放在门口大厅的伞架里,整理了一下仪表,看了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让服务生带自己去所在的包厢。
扑通,噗通,明明周围如此吵闹,人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事情,少年却觉得此刻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见。
只推门进去,贺女士已经坐在那儿等了,
依旧架着她那架黑色的眼镜框,是温婉知性的模样。
视线交汇,两个人脸上都带了客套而礼貌的微笑。
“阿姨,久等了。”白棠微微颔首。
贺女士示意了旁边的位置:“坐,坐,我也是刚来,想吃什么自己点。”
贺女士将菜单推到了白棠身边。
白棠随便勾了两个,又将菜单推了回去,贺女士勾选了几个叫了服务生将菜单拿走,又倒了杯茶递到白棠面前。
白棠略微局促不安,本能地道谢。
“阿姨找我有事吗?”白棠抿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