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君成蟜在开春的时候回了咸阳。
秦王政的大公子也出世了,嬴政想,这一世他不需要耗费心力,就多了个儿子,他的人生既然得以重来,扶苏的人生也不该是这样悲情的结束的。
那日,他实在太过疲倦,便在赵政的寝殿里睡着了,重活一世,他总算睡了一回自己的床,一夜好眠至天明。
嬴政是同人下棋的时候睡过去的,赵政意气风发地说着他的长篇大论,而自己就这样在人面前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还睡得深沉。
赵政睡在偏殿,比自己醒的要早,看一切晨起一切熟悉的布置,觉得有几分莫名的怅惘,上天给了他机会,可他终究不再是秦王政。
是物是人非,还是上苍眷顾?
他过完了意气风发的一生,最终败给了英雄迟暮,而用这些经验,给现在的赵政铺路。
可在第一眼看到赵政的时候,这样的情绪便消散大半。
嬴政心知,他对赵政的感情和看法变了,或许不再想着取而代之,也渐渐的将他与自己区分开来,他们是两个不同走向的秦王政,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而赵政因为自己的到来,有所变化。
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嬴政待他的心却不像是知己,他过往待自己的桩桩件件,有时候总能让他心口发热。
或许从未有人这样待自己过,原来他也是需要这样的温暖的,只是这样的对待,竟是重来一世的赵政给自己的。
嬴政对赵政的感情不得不逐渐微妙起来,可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即便是他也理不出什么头绪。
直至扶苏的出生,才隐隐抓住了一丝什么,大公子的出生,他是高兴的,他一直觉得他上一世教育子女不当,这一世或许能亲自当人的先生好好教导他长成。
可又复想到赵政之后会听从朝臣的建议遴选女子,充盈后宫,还会有几十个孩子,就生出了点莫名的情绪。
芈漓入宫的时候嬴政并没有这样的情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改变,妻妾儿女成群,便会高兴吗?
即便是繁花似锦的簇拥,愈热闹,有时候反而越孤寂,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逢迎讨好争权夺利之辈。
始皇帝也同样是人,他需要爱吧?是了,需要有个人真心实意的对待他,关心他冷暖,也知晓他所思所想,在人身边只是因为他是他,而不是因为他是秦王政,也不是因为他是始皇帝。
他和赵政,都一样的。
嬴政终其一生都没有遇见这样的人,家人也好,朋友也罢,亦或是妻子(妻和子),他希望赵政得偿所愿,而不是为了泄欲,或是迫于压力,浪费了女子的年华,也同样荒唐了他自己的。
扶苏出世了,嬴政总找不到理由见他一面,总不能对赵政说:臣想见见王上的大公子?臣很喜欢他?
还有十几日便是扶苏,哦不,现在该叫赵钰的满月宴,那时候嬴政就可以见到他了,为此,嬴政拿出自己的大半家当,又亲自绘了图找了个首饰铺子让人打造一个长命锁。
却在铺子里遇见了昌平君,他似乎也是来为大公子备礼的,如今撞到一处去了,白衣卿相的装束白玉的发冠用玉簪束起,此人有远志也颇为忠诚,出身王族却能体察民情,只可惜不识时局,最终同他的大楚共存亡。
他欲做兴周之吕望(姜子牙),若一直仕于秦,虽说差了吕望千万,但亦能辅佐左右开创另一个盛世,对后世的影响比八百年大周深远数倍的大秦。
只可惜,他是楚国公子,如今的大秦只对韩赵魏发难,他便安心仕秦,来日伐六国的时候,他便是背叛的彻底。
其实也不算背叛,他在秦国的时候,是忠君的,只是他的身份让他需要为楚国,为楚国的百姓站出来,抵挡大秦的铁甲。
“昌平君。”嬴政一拜,叫住了拿着两只银镯欲要出门的他。
“赵大人?”熊启眼里总带着温润的笑意,王室的子弟长得总是不错的,熊启偏好读书胸中也有才干,却有几分读死书的味道,这样的人老实,只可惜生在了乱世,“我只是楚国公子,如今既在秦国疆土又仕于秦,赵大人如此唤我不妥。”
熊启将手上的镯子收了朝嬴政回了个礼起身。
嬴政作恍然大悟状一笑,又躬身拜了拜:“如此,便是扶苏失言,熊大人。”
不止是大人,以后还会跻身相位,和吕不韦抗衡,武将更不必说,到那时就是收拾嫪毐吕不韦的时候。
“赵大人乃是大王之师,自不必多礼。
今不知赵大人有何赐教?”熊启跟着嬴政见人叫来了店家看样子是要打造一长命锁,眼前人深得王上器重,可毕竟是吕不韦门客,熊启对人颇有提防。
“只是偶遇熊大人,便打个招呼罢了。”嬴政漫不经心地说道,将手中的图交给店家,“请问店家以纯金打造这样一枚长命锁要多少钱?”
“既然这样,多久能做好?”
“朕便十日后来取,多谢店家了。”
……
是嬴政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