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启打的招呼,如今先冷了熊启的还是他,等到事情忙完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熊大人,既然如此巧遇,不如到朕府上喝盏茶?”
“不了。”熊启婉拒,“我府上有事,先告辞了。”
“既如此,便改日再会。”嬴政也不留他,也没有留他的意思,在人转身欲要离去之时叫住了人,“熊大人。
朕与熊大人之心,是一样的。
欲开创天下盛世,欲与兴周八百年之吕望相较。”
嬴政雄韬伟略,他所作所为,自认为与吕望相比,那是抬高了吕望,嬴政偶尔也觉得自己狂妄,可世人若有自己这样的胆识、远见、魄力,或许更狂。
他同熊启说这话,是告诉人,不必因为他是吕不韦的门客猜疑,他不屑于朝堂争斗,志向更是不同。
只见那昌平君顿了顿,终是缓步离开。
如果没事的话,他是想同人好好聊聊的,毕竟来日也是大秦之丞相,只是现在他想见赵政,许是几日未私下里见过,竟有些想。
他之前出走数月都不会有这样思念的感觉,想他活了这样久,除了这大秦江山让他放心不下之外,如今竟有了牵挂。
嬴政求见的时候,成蟜也在,两个人似乎在商量着一些什么,准确来说不是商量,而是争论。
“先生来了?”赵政见了自己方才眉眼舒缓上不少,又倒了一觥酒推至空位上,抬眼看着嬴政,“先生坐。”
“你方才说的可以继续说。”赵政看着成蟜的神色犹豫,只是赵政遇事都不会避着他的先生,即便嬴政不来,之后也会同他说的,避与不避,都一样的。
“弟想前往韩国入仕。”成蟜又重复了一遍。
嬴政的神色倒是复杂了起来,如今成蟜才十三岁,他记得上一世是十四岁时候的事情,怎么现在他就觉得自身难保了吗?
“你才几岁?何况韩国君主暗弱无能,你去了能做什么?”赵政一觥酒一口闷,显然是有些不悦。
“王兄十三岁已经是秦王,臣十三岁为何不能前往韩国?”成蟜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很少,这算是第一次,见人又咕哝了一句,“暗弱无能才好。”
嬴政笑而不语,是暗弱无能才好,不然成蟜又怎么诓骗游说韩王将几百里地献给秦国,既然抵抗无用,不如献城,得一时安宁,即便是饮鸩止渴,也顾不得了。
“要我说,不如放了君上去,也好建功立业。”嬴政笑着打断了二人的剑拔弩张。
“为他国建功立业?
有识之士都是前往强国以求施展抱负的,那韩国迟早要亡。”赵政又饮了一觥酒,脸上泛起几丝红晕,恼怒的模样有几分可爱。
上一世的自己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对这个弟弟有情,但没有这样在意,更多的是忌惮,所以放了人去韩国。
可如今的赵政,更像是个人了,而不是那个为了成就大业什么事都做得出的始皇帝。
“君上想见见世面,总归是王上的手足兄弟,想必心性有相似之处,王上拘着也不妥。”嬴政想成蟜绝不是世人口中的无能之辈,不然又怎么使得韩献几百里地于秦,他有雄韬伟略,大秦却容不下他。
而且成蟜并不安分,迟早兄弟之间都是要兵刃相向的,只怕赵政来日会伤心。
“你想去,便去罢。”赵政大手一挥,这事便定了下来。
成蟜起身一拜:“既如此,便谢过王兄了。”
赵姬和吕不韦都容不下他,他有赵政的允许便已经足够。
偌大的宫殿里,如今只剩下他们二人,
“王上是知晓成蟜为何要去韩国的吧?”嬴政问他。
“为了保全他自己。”赵政答,因为知道,所以不悦,成蟜即便有异心,那也该由他来处置,而不是因为吕不韦这些人迫使成蟜出走他国。
“既然是王上之弟,血脉相通,便让他去罢,说不定还能为大秦立功呢?
只是王上,长安君颇有城府,还要小心。”嬴政自认为年纪大了,不像赵政般豪饮,毕竟这般吃酒伤身。
“寡人知道。”赵政当然了解这个弟弟,他在意他,也忌惮他,更是因为吕不韦做的事太多了,让赵政这个秦王当的颇为憋屈。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造反的时候,讨伐你的名头都是在往你的最痛处,你的心口戳,他说你并非子楚所生,乃是赵姬和吕不韦之子。
可是这件事,嬴政不能告诉人知道,若到了那时……
嬴政的手紧了紧而后又舒展开来,看向不远处的琴:“臣为王上弹琴吧?”
“好,寡人要听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也,王上倒是惯会挑这样难的曲子。”
“先生又舍不得拒绝寡人,知音难觅,即便和寡,有一人足矣。”
嬴政指尖抚摸过梧桐木制的琴,指尖触碰上琴弦,发出清雅之音,余光看向赵政,总觉得人的眼神不一样了。
有时候的话里有话,连嬴政也看不懂眼前人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