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说着的同时站起了身,话罢就直接离开。
“惯的你”赵鸢嗫嚅道。
她让店小二将剩下的羊腿打包,拎到马车前,直接对车夫道:“跟着李大人。”
车夫纳闷道:“咱这么大一马车,不太方便跟踪人啊。”
想想也是。赵鸢道:“那车夫大哥,你先回去,我步行回衙门,正好消消食。”
“赵大人,咱没文化,又不是傻,你刚才说过要跟踪李大人的,咋可能是回衙门。”
赵鸢僵硬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还不走?”
车夫从车厢里抽出一把雨伞,“今夜肯定要下雨,这是李大人给你备的伞,你打着伞,正好做掩护。”
赵鸢空有书袋智慧,缺了些街头智慧。她觉得车夫说的有道理,便接过伞,然后把打包的羊腿送给了车夫。
今夜干打雷不下雨,街上零星的行人看到有人打着伞鬼鬼祟祟,不禁不寒而栗,相互絮叨:“最近还是少在夜里出门,碰到精神失常,咱有理也说不清。”
赵鸢抓着伞连躲带藏,跟着李凭云来到一条熟悉的街道。
李凭云走入一栋豪楼,躲在暗巷里的赵鸢从伞檐的遮挡中露出一双嫉恶如仇的眼睛,狠狠盯着“真红楼”三个字。
好你个李凭云,几天不见人影,原来是住在青楼里了!
也罢,国子监的女学生都说,十个男的九个花,剩下一个是yangwei。
她的心上人,可以是贱民,不能是贱货!
赵鸢转头就走,刚一转身,撞到一黑面。
不下雨的时候,比打伞之人更不正常的是什么?
是身披雨披,斗笠遮面之人。
赵鸢以为自己碰到变态了,把伞砸向对方,撒腿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对方痛叫一声,然后追了上来。
恶人与狗1
夜黑风高,身着雨披之人对赵鸢紧追不舍,她只能往人最多的地方跑去——真红楼。
那人不料赵鸢一个官家小姐,跑起来和山间野兔似的,朝她背影喊道:“赵主簿,是我!是我!”
赵鸢听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却实在想不起来。情急之下,对方道:“是我,田早河!”
甜枣核?哦不,是肃州刺史田早河。
赵鸢停下来,回头盯着对方:“田大人?”
田早河将斗笠拨开一条缝,露出脸,“我这趟是私下的行程,怕被别人认出来,才遮着脸。”
“田大人,您来太和县有何贵干?”
“此处人多眼杂,咱们进去说。”
赵鸢向真红楼里望了一眼,大堂里胡姬正在抱着琵琶表演,对于太和这个小县城的草民们来说,这样的表演,是他们一生唯一的旖旎,所以不必过多描述,场面自然哄闹十足。
田早河带着赵鸢从正门进来,他骨子里是个墨守成规的读书人,就连胡姬小露的香肩都不敢正视,一路低头往前冒进,赵鸢随他来到了后院的杂房。
那是一间衰败的草舍,滚滚黑云在它的上方聚散变幻。
当惊雷劈下苍穹的时候,草舍里传来的读书声,穿破电闪雷鸣。
田早河和赵鸢停在窗外,赵鸢透过窗户缝隙向里面窥探,屋里十几个读书人盘腿而坐,有少年,有老者,其中最当瞩目的是一个碧眼少年。
而在他们正中央,不拿书本,侃侃而谈的,正是一身布衣的李凭云。
田早河道:“真红楼的姑娘们有养读书人的习惯,李县丞但凡有空,就来这里讲学。上次你们来玉门关,我才发现高程这孩子一直在学馆偷学。我想叫他去和其它学生一起上课,我的老师致真嫌弃高程出身,不肯收他。反而是李县丞得知此事,提出要亲自教他。”
这事若是要细说,还是赵鸢促成的。
赵鸢问道:“田大人今日是来看望高程?”
田早河道:“是为这个,也为别的,赵主簿,高程出身贱户,没有参加科举的资格,但我田某人拿自己前程跟你担保,这孩子生来就是要读书写文章的,若他能参加科举,一定能走出陇右。”
“田大人是一州长官,权力比下官不知大了多少,为何非要下官做此事?”
田早河道:“赵主簿,因我有事求你,所以也就坦白相告了。我同李县丞同年科举,他走上了凤凰台,我却止步省试,以我乡贡的资格,没有世族们在背后推着我,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推举我,条件就是把他们的人安排在各处官府。陇右官府是他们的官府,田某是个出不了力的傀儡。 ”
提及过往,田早河满是遗憾,他一步错,步步错。
“我时常后悔,若当初没有接受他们的安排,而是再奋发三年,也许就能飞出陇右,到一个有公正在的地方去。现在我是没机会了,只希望能帮高程一把,让他天生的才华不被埋没在陇右道这不公之地。”
赵鸢道:“我也欣赏他的才华,但这毕竟是违背律令的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