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躬身一缩一蹬,化作离弦之箭,凌空赶上,与柳悲歌同时落地。高手相争先机决不可贸然放弃,离船之时决斗便已开始,先落地哪怕半招工夫的人,就能抢下这微妙优势。柳悲歌看南宫星针锋相对赶了过来,喝了声好,落地之后斜刺一窜,离别刀拦腰横斩,封住往凉亭去的通路。南宫星却并未打算依靠凉亭的地形抵消刀法中大开大合的招式,刀招才到半途,他已不闪不避猱身而上,屈指成爪,道道劲风宛如情丝缠心,直往刀身拢去。柳悲歌向后斜踏半步,刀刃一斜反撩而起。南宫星不敢冒进,左掌一托拧身前探,右爪疾取柳悲歌握刀手腕。柳悲歌回刀横封,双足一蹬后撤二尺,叫道:“好,果然英雄出少年!”已短搏长,本就不能让对方轻易拉开距离,南宫星毫不犹豫压步迫近,双臂好似两条林蟒疾探而出,一招柔肠百结,便要去拧柳悲歌右肘。已不再有试探的余地,柳悲歌一声低喝,左掌推在刀背,横斩腰间以攻代守。情丝缠绵之意最惧离别,骆严不肯与柳悲歌交手,兴许就有这层意思在心。这以阴柔刀劲催动变化刀招的离别刀离透刀刃刀刀分离,恰好让布劲为主擒拿为辅的情丝缠绵手极为难受。虽说招数恰巧克制,但柳悲歌依旧不敢怠慢,哪怕七实三虚的破绽,他也宁可放过,继续且战且退,也要始终与南宫星保持一刀之威的极限距离。转眼十余招过去,柳悲歌看南宫星出招锐气渐消,眼底登时浮现一股怒气,喝道:“你不是代你师父应战,有什么本事不必藏着液着。他这套情丝缠绵手婆婆妈妈,就欠我送他离别一刀,你再用下去,我胜之不武!”南宫星看他神情坦荡,不由自主的收起了方才稍稍冒头的诈败之心,双掌一错,道:“好!我就来认真会会你的离别刀!”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挺臂挥出,阴寒内息击在柳悲歌刀身,竟震得他微微一晃。“这就是大搜魂手中接发暗器外的招式么?”柳悲歌见猎心喜,回刀封守门户,诱南宫星继续进击。“不错!”南宫星口中喝道,又是两掌切出,大搜魂手的招式极为怪异,都是将手臂整支当作兵器一样,南宫星既无金丝手套也没精钢护臂,全仗变招疾速逼住柳悲歌刀招。柳悲歌虽被震得退了几步,南宫星的衣袖,却也多了几道口子。“你使暗器也不要紧,我正想见识见识大搜魂手的真正厉害。”柳悲歌全力施展,渐渐适应了大搜魂手的奇异招式,转守为攻。南宫星初次斗得如此酣畅,热血上涌,一招情丝缠绵手将刀招托开半尺,突的急退两步,喝道:“用不着暗器!”喝声中,南宫星周身阴劲瞬间化为至阳,掌出半空便已攥成拳头,一股惊涛骇浪般的拳风轰然扑向柳悲歌面门,刺肤如针,竟让他霎时间犹如置身于夕阳垂暮,烈风乍起的大漠之中。柳悲歌面色大变,推刀横封。当的一声闷响,柳悲歌足下泥土崩裂,不得不顺势向后纵起,凌空倒翻了个筋斗,才踉跄站定。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南宫星,颤声道:“落日神拳?”“柳前辈果然好眼力,一招就看出了来路。”南宫星微微一笑,双臂一上一下横亘胸前,竖拳如锤,形成一个颇为怪异的起手架势。柳悲歌在身侧耍了一个刀花,脸上一抹红光泛起,另一手斜斜一扯,将衣襟拽开,露出一片毛茸茸的胸膛,大笑道:“年轻些的娃娃兴许还要些眼力才能认出来,我这年岁的,要是连当年几乎打遍六合八荒的纳兰暮的看家本事都认不出,哪还有脸出来见人。好小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火候,方才那一拳之威,少说也到了第六重天了吧?”南宫星双肩微沉,道:“晚辈不才,去年已破了七重天境。”柳悲歌一怔,旋即大笑道:“大搜魂手,落日神拳,我看骆严就算有什么奇遇,也教不出你这样的徒弟吧。如此悟性根骨,你没连你家老子的擒凤手、伏龙九式一并学了么?我先前还在想你这大搜魂手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学的,连唐行简都毫无头绪。这下通透了,唐月依那水灵灵的大美人,最后还是落进狼窝便宜了那条色狼。”大搜魂手和落日神拳这样的组合,放在姓南宫的少年身上,对柳悲歌这样年纪性格的老江湖,已几乎等同于自昭身份。南宫星也懒得出言掩饰,只道:“前辈净提这些没用的做甚,莫非是不想打了?”
“打!”柳悲歌当即便道“等你成名再打,可就麻烦多了。你小心些,我可要出全力了。点到为止,敌不过你的落日神拳。”“只管来吧。”出江湖后首次能与这种层次的高手毫无顾忌的决斗一场,南宫星胸中激昂鼓荡,除了柳悲歌那把刀,眼中再无他物,一向厌恶武学一道的他,竟情不自禁被柳悲歌眼中的狂热感染,窥探到了此前从未注意过的世界。沉腕扬刀,柳悲歌一声低喝,上步斜斩。南宫星双臂一振,挥拳迎上。离别往往简单而直接,离别刀亦是如此。全力出手的柳悲歌,刀招中不再有先前那些灵活精巧的变化,每一刀斩出,都如旧情不在的负心人那样决绝,而力透刀锋的阴寒真气,则比最无情的负心人的眼神还要冰冷。尽管没有一丝一毫杀气,精纯的刀风依旧充满了令人心凉的压迫感。武功本就是杀人的伎俩,杀人本就是一件无情的事。离别刀,仿佛便是人与人之间无情的极致。多年以前的一把离别钩,透出的是对相聚的渴盼。而浪迹天涯孑然一身的柳悲歌,拥有的仅是离别。他曾在一墙之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