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上了年紀,似乎也沒什麼好不敢開口,就怕沒有下次見面了。徐林昭開門見山:「都來了,一起去看看溫桐吧。」
直白的邀約,令徐丹穎有些恍惚。
她與溫桐相處的時間很少,大多都是片段記憶,僅是一些參差不齊的碎片,卻讓她夢有所思。葉玉穗身為她的母親,相處了二十多年,白髮人送黑髮人,何嘗不是更加痛苦?
葉玉穗沒太大反應,聲線透著冷硬,「不用了,我不需要看一個外人。」
空氣黏稠了幾分,徐林昭也不據理力爭,「那麼,怎麼來了?」
陽光下浮動的粒塵令她蹙眉,葉玉穗退向門口,拿出手帕掩住口鼻,深怕多吸了一口這個家的空氣。
「溫家的股份也該物歸原主了。」她強調溫家,「我希望徐小姐將飯店的股權交出來,那是溫家重要的資產,交出來後,井水不犯河水,妳們也省得要看我臉色。」
葉玉穗字句札人。
「給妳幾天思考,星期一到我辦公室來給我答案。」
她說完就走,一絲逗留都沒有。
简体
程寻没有接到人,而是收到徐丹颖的讯息。「我外婆来了。」紧接着她又说,「今天你先回去吧,对不起。」
之后,无论程寻打了多少通电话,徐丹颖都没有接。
程寻不清楚徐丹颖奶奶家的确切位置,打开导航想碰运气,徐丹颖似是有所预料,又传了讯息过来,「你别来。」
他咬着菸,操了一声。
此时,徐丹颖正坐在温老太太身旁,窗景不断变换,她紧张的将双手交扣放在腿上,眼神直视前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平冷的声线震着车内的空气,「妳奶奶最近身体好吗?」
她点头,「嗯。」
对方没话了。
徐丹颖没敢将视线逗留在她身上太久,仅仅只是快速一瞥,也足以看清楚老人家凹陷的眼窝处尽是青黑,细纹与日俱增。
上次见她,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身为女人,叶玉穗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风范,干练出色。
徐丹颖想过在饭店的任何地方,甚至任何时间下碰见叶玉穗的机率,就是没想过是在温桐的忌日。叶玉穗从不出席温桐的任何祭祀,就好像她始终鲜明的活着,只是她看不见而已。
她不再说话了,徐丹颖想主动一次,却见叶玉穗阖上眼,闭目养神,明显拒绝他人搭话。
徐丹颖只能作罢。
愈接近白桐镇,零星的野薑花散落在田地,徐丹颖下意识的喊了停车,秘书有些迟疑的自后照镜看了一眼叶玉穗,她缓缓睁眼,抿着的脣型未改,脸上毫无表情。
秘书停了车。
徐丹颖下车,熟练的摘了一手的野薑花。
直到听见车门阖上,叶玉穗才侧过脸去看窗外。暖热的风滚着花香,溷杂着青草和泥巴味,挥别高楼大厦,这裡的山景田地比房子还多。
女孩子今日一身白裙,如瀑的长髮杨在风中,看上去特别精心打扮过了,娇俏的人影置身于一片翠绿之中,成了荒芜平旷之中最温柔的景色。
「妈,妳该看看白桐镇,确实不比都市繁华,可是也没有太差,都能吃饱喝足,在城市看不见的景色,这裡都有。论谁比较珍贵,我觉得是后者。」
「他是个老实人,家人也不偷不抢,脚踏实地,以后也会有一份正当的工作。我为什麽不能够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妳一个女人抚养两个孩子很辛苦,爸爸留下来的事业妳捨不得它垮。我该听话,找个好人家嫁了,日子别过这麽苦。可是妈,那是妳期望的人生,不是我的。我想要爱我想爱的人,过我想过的生活,我不想勉强我自己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我也不想要」
响亮的巴掌声让温桐没能说完所有话。
「妳现在是因为一个只认识没几个月的男人,就要和家裡划清关係?」叶玉穗厉声反问,「他很好,却把妳变成这副没家教的模样,甚至都会和父母顶嘴了。」
徐丹颖是在准备上车的前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叶玉穗见她迟迟不上车,抬高了下巴,朝秘书使了眼色。接收到指令,秘书赶紧下车询问,「徐小姐,请问有什麽问题吗?」
听闻,徐丹颖才赶紧坐进车,接着她發现一件更糟的事。
野薑花上都是泥。
放在叶玉穗的进口车内全然不合适,连同扑鼻的山野清香都与车内的高级香氛格格不入。
徐丹颖有些尴尬,「那个我下去把花扔了吧,我担心弄髒您的车。」
叶玉穗淡淡:「既然知道,一开始就别下去採。事后的道歉,都只是火上加油而已。」
徐丹颖噤声,叶玉穗似是察觉不到气氛转变,微微偏头没有多言,秘书便踩下油门。
一切發生得太快,徐丹颖在车上没来得及和徐林昭解释几句,只告诉她,叶玉穗来了。
亲家隔了十多年才见面,徐林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