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郁锦辰穿着外衣外裤窝在硬梆梆的床上,听着外面田里此起彼伏的蛙鸣虫叫,愣是整宿都没能睡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撑不住眯了一小会儿。
第二天上午,郁锦辰蔫头耷脑的再次跟着吴海去了工地,精神比昨天还差,在太阳底下晒了没一会儿就感觉眼前发黑,差点摔倒,吓得吴海赶紧给他找来椅子和清凉油,把人安置在阴凉处歇着,轻易不敢再劳烦他。
坐在树荫下歇了一会儿,郁锦辰感觉自己缓过来不少,至少脑袋不发晕了。旁边地上搁着半拉切好的西瓜,是吴海刚刚送过来的,说是地里新摘的,味道很好,让他尝尝。
正好嘴里没滋味,郁锦辰拿起一片瓜咬下去,汁水四溢满口清甜,果然好吃得不得了,几口下去似乎连闷热的暑气都消减掉不少。
三两口啃光一片,他丢掉果皮,意犹未尽地又拿起一块,边啃边抬眼望向前方。
温泉山庄是依山而建的,有一片区域恰好位于小山坡。这个地段道路崎岖,小车不好用,所以材料只能靠工人一袋一袋的背上来。
在这一干灰头土脸背水泥袋的民工里,有一个个子挺高的小伙子格外引人注目。那小伙子看上去挺年轻,但身材相当结实,穿着件脏兮兮的工字背心,胳膊上的肌肉像全麦面包一样块块隆起。
而最重要的是,旁人每次也就能背个一两袋水泥,他却次次都是三袋起,脚步也比别人要快,就郁锦辰坐这乘凉的这一阵功夫,他已经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了,脸上脖子上均是汗津津的。
左右也是闲得无聊,郁锦辰吃饱了瓜,就开始认真地观察起那小伙子来。可是这一观察不要紧,他忽然发现,不知道是袋子太粗糙,还是一次扛好几袋压力太重,小伙子的肩头已然被磨得破皮红肿,殷红的血从伤口里渗出来,星星点点的沾在编织袋上,在阳光下看着特别刺目。
郁锦辰知道工地上的汉子们都活得比较糙,受苦受疼也是常事;可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着那脏兮兮的袋子挨上已然流血的伤处,压在红肿的肩头不断摩擦,男人还是觉得一阵牙酸,打心眼里替他害疼。
“哎,哎,那边那个,对,就是叫你。”
喊住刚刚卸了三袋水泥正要返回下边再去背新的过来的小伙子,郁锦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看着那血糊糊的肩膀,皱眉道:“赶紧去找吴海给你处理一下,都这样了还扛呢?你也不怕伤口感染,那水泥袋多脏啊。”
小伙子闻言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肩膀,小小的“啊”了一声,好像这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没事,我拿毛巾垫一下就行。”
听见他的回答,郁锦辰差点气笑了,“行什么行,跟我扯淡呢?好了你赶紧过来歇着吧,我给吴海打电话。咱又不是什么黑心企业,不至于这么压榨工人的。”
那小伙子眨巴着眼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郁锦辰懒得听他掰扯,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拽到树荫底下,捞起一片西瓜递到他手中。
“来,吃一块,脆甜脆甜的,可解暑了。”
“哦……谢谢。”小伙子呆呆的接过西瓜,闷不吭声的低头啃起来。郁锦辰给吴海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等电话挂断时,那小伙子正好吃完手里的瓜,捧着薄薄的瓜皮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看什么?”郁锦辰笑了一下,感觉这小子笨笨憨憨的挺有意思,而且细看之下长得其实还不赖,眉眼鼻子都挺周正,就是皮肤晒得挺黑。
“没……”视线对上,那小伙子赶紧收回目光,面上表情有些局促,是那种很典型的农村孩子见到城里人时的新鲜与羞怯。
郁锦辰又递给他一块西瓜,并示意他坐到椅子上休息,自己则是交叠起两条长腿靠在树干上,边吸烟边望着他问:“你多大啊?是本地人吗?”
小伙子点点头,咽下嘴里的西瓜,吐字清晰地答:“十六了,我家是瓦坛村的。”
郁锦辰有些惊奇地睁了睁眼,“你才十六啊?我还以为你至少得十八九岁了呢。好家伙,这大个子长的,真结实。”
十六岁的小伙子讷讷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攥着瓜皮把脑袋低了下去。
不一会儿,吴海拿着纱布和紫药水过来了。小伙子看见他,马上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吴哥”。
“哦,原来是小梁啊。”吴海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坐着,边拿纱布帮他擦血,边悄悄瞅了一眼站在一旁抽烟的郁锦辰。
单梁这个小伙子他是认得的,毕竟年纪很轻,而且个头高大健壮,挺容易给人留下印象。听说他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所以初中一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在工地这干了快半年,一直都很吃苦耐劳,性格也特别老实,有一股老黄牛一样温厚坚韧的劲。
清理干净伤口,又仔细涂上紫药水,吴海拍了拍单梁的后背对他说:“小伙子,吃苦耐劳是好事,但也别太拼了。今天放你一天假,你回去歇着吧,明天去下边那帮忙铲土。”
单梁呆呆的“哦”了一声,没发表什么意见,郁锦辰倒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